“是你盗我银子。”
“我没有,是你诬告好人!”
“我呸!”
这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像是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这两人,到底谁才是刁民,明明有一个人是在说谎,可是我愣是听不出来谁在信口雌黄。这刁民还真会颠倒黑白,不是省油的灯。”
高迫岚心里暗暗为陆贤承捏一把汗,真假美猴王,搞不懂哪个是假的啊!
要是审错了案,陆贤承要树立的清官断案的招牌可就砸手里了,而且真正的刁民就从此逍遥法外了,他肯定还会在背后嘲笑——这个同安县令就是一个傻不拉叽的糊涂官。
陆顺与陆利同样拿不准主意,站在公堂上开小差,两人悄悄议论了起来。
“陆利,你说有没有一种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谎的情况?”陆顺道。
“有啊,兴许是朱有信揣着银子出门去追舅舅的时候,银子丢了,被别人捡走了。”陆利道。
“如此说来,这个朱有信就是诬告刘永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哦不对,应该叫丢了银子还要赔上屁股。”陆顺道。
“这话怎么说?”陆利道。
“吃板子呗,诬陷好人不得惩戒吗?都这么没规矩,要王法干什么?”陆顺道。
“那他就真的是一头蠢驴了。银子不香吗,非要追舅舅干什么?“陆利取笑道。
陆贤承一个冷眼抛过去,“你们俩叽叽哇哇,窃窃私语什么呢?”
“嘿嘿,少爷,咱们想为您分忧解难呢!”陆顺嬉皮笑脸。
陆贤承低头看了看堂下站着的陆顺,又扫了一眼陆利,饶有兴趣的问道:“哦?那感情好,你们给说说,他们两个谁说谎了?”
“呃……”
陆顺望向了朱有信、刘永,而那两人也盯着他,一时间是大眼瞪小眼,仔细看去,他们两人都是面善之人,可坏人两个字又不会写在脸上,陆顺看不出来,他直接将身旁的陆利给推了出来,“我不知道,但陆利肯定知道。”
“你大爷的。”
陆利暗骂陆顺没义气,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都望着他,他的心理阴影面积不知道有多大,把他看得后背出了一身的汗。
他想来想去,无奈向张仁求助,然而张仁摊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陆利只好尴尬的打了个马虎眼,“少爷,我……我不知道,但是高女侠肯定知道。”
说完,他赶紧往后躲。
“……”
高迫岚一脸纠结,一看就是心里没准话。
可是她天不怕地不怕,倒是有好为人师的一面,她以为陆贤承真的不懂,于是不吝指教的说道:“陆大人,他们好像都对,也好像都错,不如各打五十大板?”
陆贤承理解的各打五十大板,有两层含义。一是直接上刑法,都打他们个五十大板,兴许他们就老实交代了,可这无疑是屈打成招的前奏。
二是民间谚语的意思,各打五十大板比喻人做事草莾粗鲁,搞不清不明事物,不管青红皀白,对当事人双方都加以惩罚处理。
高迫岚话音刚落,吓得朱有信和刘永都不停地求饶叩首,两人委屈得眼泪汪汪,但凡不是三岁小孩都不知道,县衙的这五十大板一打下去,必定是站着进来,躺着出去,可把他们吓坏了。
高迫岚是很热心的想帮忙审案,她说的各打五十大板,其实想表达的是第二层意思,可她见到朱有信、刘永吓破胆,磕头求饶的样子,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公堂上你一言,我一语,推来推去,始终没有一个准确结论,这样的举动倒是把公堂下,围栏外的围观者看得一愣一愣的。
“新来的县太爷会不会审案啊?”
“是啊,怎么还要女人教他审理案子,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早就该五十大板伺候了,棍棒底下出实话,县衙办案,不是历来如此吗?”
有些人已经在质疑县太爷的办案能力了。
陆贤承自然不会真的各打五十大板,他已知刘永这个刁民盗银,但他颇能撒泼耍赖,此案还无凭无据,还需要费一些周折,让他罪证确凿,让人心服口服。
他笑眯眯的看着高迫岚,“高女侠说的没错,就按她的意思来办!”
朱有信和刘永都大惊失色。
“你们不用害怕,此各打五十大板,非彼各打五十大板。”
陆贤承慢慢收敛笑容,颇有几分气势:“朱有信,世界上银钱最为要紧,你自己不小心丢失了银两,怪得了谁,你居然还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有脸来县衙告状!”
朱有信一脸的不甘心,气得满口大叫,“老爷,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银子没有丢失,就是刘永这个奸商盗走了……”
陆贤承故意动怒,呵斥道:“不管银子去向如何,丢了银子,还劳师动众,是不是你的罪过?”
“小人知道错了。“朱有信唯唯诺诺。
“你说你该不该罚?”
“该罚!”朱有信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
“我罚你出去绕着县衙跑一圈。陆顺,你出去监督他,事后带他回来。”
“是。”
朱有信无奈,乖乖的退到一边。然后被一脸无辜的陆顺带了出去,陆顺心想:“少爷,你是罚他,还是罚我啊?”
绕着县衙跑一圈可大了,他这个监督之人,不也得陪跑啊!
看着朱有信受罚,刘永一直在幸灾乐祸,若不是场合不对,他早已经欢声大笑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啊,我该回家放鞭炮庆祝。
陆贤承招了招手,把张仁叫上前来,附耳低言问道:“你知道刘永的钱铺吗?”
张仁脸色古怪:“必须知道啊!他家的女人是个出了名的母老虎,不过,也是一位出色的美娇娘,水滴滴的,很漂亮。”
陆贤承眼睛放亮,“那你不用去了,我自己去。”
张仁苦笑道:“可是,大人你不认识路啊!”
陆贤承被问住了,“草率了!行吧,一会儿你带路。”
陆贤承把刘永叫过来,又问一遍:“刘永,本官最后一次问你,果真没有见过他的银子么?”
“问来问去,就只有这一句,这县令是个酒囊饭袋,审案只会胡来啊,我放心了,嘻嘻。”
刘永心里还偷着乐,脸上依然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说道:“小人确实未见朱有信的银子。如若昧着良心,岂不是天理难容,我也怕遭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