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挠人,依旧此起彼伏。
走廊的尽头,拐个弯再走几步,胡老爷走到庵主禅房的门口。
大门都未关。
胡老爷往门内看去,眼睛所见,那画面简直不堪入目,一男一女竟……
“不知羞耻,简直是不知羞耻,一个尼姑,一个和尚,你们……你们怎敢在佛门圣地做这种事,真是有辱佛门,伤风败俗啊!”
禅房内正偷情的两人,赫然发现门外来了人,丑事被发觉,有人对他们指手画脚,他们吓得猛然惊醒,手忙脚乱,各自找衣服。
那其中的女子,是个出色的美人,正是莲花庵的庵主柒珠师太。
胡老爷是一个性情中人,出了名的嫉恶如仇,他更是信佛之人,哪里见得惯佛门内有如此作风,怒急之下,指着两人的鼻子大骂不止。
“岂有此理,你这个淫尼,你怎敢如此,亏你还是修佛之人,你就是个荡妇,不知羞耻、不要脸的荡妇。”
“胡员外……你……”
柒珠师太尚且衣不遮体,她当众被熟人发现了丑事,哪还能抬起头,甚至被人大骂“淫尼”、“荡妇”,她羞恼的,几乎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闭嘴!你这老家伙骂够了没有?”
与柒珠师太偷情的男人不堪其扰,忽然咆哮一声,震得禅房声音回荡。
胡老爷不甘示弱:“你们做出了丑事,还不许别人说?”
这个凶神恶煞的淫僧,本来拿衣服掩了体,盛怒之下,他干脆站了起来,几乎要冲出门对胡老爷不客气:“老家伙,你活腻了?”
“你……”
胡老爷吓得退了几步。
胡夫人和胡家小姐因为好奇,也走至门口来,她们看见门内场景,纷纷目瞪口呆,根本难以置信,三观尽毁。
“娘,他们在……”
“不要说,不许看,不然,会脏了你的眼睛和嘴巴!”
胡夫人不光撇过脸,一脸厌恶嫌弃,她还连忙捂住女儿的眼睛。
采花大盗一见胡家小姐,眼睛一亮,少女虽被其母捂住半边脸,也难掩其不凡姿色。
“你看什么?”
“我想看什么便看什么,你妻子和女儿?嘿嘿,都好看呐!”
“恶心,留在此地只会有辱斯文,我们走,离开这个脏地方。”
胡老爷看见淫僧盯着自家女儿,那毫不掩饰的色心与跋扈,深深觉得有些不妙,此地不宜久留,他拉着夫人和女儿便离去了。
采花大盗目送他们离开,并未追上去,心思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这下糟了,他们怎么,偏偏这时候来……”
柒珠师太穿好了衣服,因为羞愧不堪,满脸通红,她依然还没有回过神来,似乎还在痛苦的回味着胡老爷的斥责。
“你倒是说话呀,他们看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柒珠师太慌了神,她痛苦的挠着光秃秃的脑袋,脸上的担忧和羞愧完全暴露无遗。
采花大盗一声不吭,自顾自的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
“那老家伙把我们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使我们脸面无存,抬不起头来,你认为我咽的下这口气?我岂能轻易地放过他。”
“你不要乱来。”
“他多嘴多舌,而且亲眼目睹了我们的事,看见了我的长相,谁知道他不会向官府告发?那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他永远也说不出话来。”
采花大盗朝柒珠师太瞟了一眼,又补充了一句,“你不是也担心他们乱说,毁了你庵主的清誉。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会使人放心。”
说罢,他速速离去。
胡老爷携妻小仓促离开莲花庵,他脑海里浮现着淫僧的阴狠脸庞,那眼神里充满了邪恶。
“爹,我们走这么快干嘛,你一直往后面瞧,你瞧什么,有鬼呀?”
“是啊,老爷,你到底怕什么?”
“你们不要说话,听我的没错,如果不快点离开,恐怕要出大事。”
胡老爷总是觉得有人跟踪,不禁掌心冒汗,凉气上涌,甚至头皮发麻。
一路沿着莲花池疾步而行,再走至竹林内,找到了自家的马车,即使身旁的妻小累得气喘吁吁,劝他慢些,胡老爷也不敢停歇。
一家三口上了马车。
“驾!”
此路前往县城,胡老爷驾着马车走了些路程,忐忑不安的心才放松了下来。
“总算离开这是非之地,那淫僧眼神可怖,不是善人,回了县城,我一定要向县衙告发。”
胡老爷鞭打着马匹,马车向前方飞奔。
“嘭!”
随着一声巨响,驾车的胡老爷吓得浑身一颤,回头一望,此刻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人,赫然出现在车厢顶上。
马车颠簸,车厢摇晃,那人脚下却如有磐石。
“你……”
胡老爷呼吸急促,几乎绝望了!
“你们跑得倒是像兔子一般快,害我追得这么辛苦,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无益。”
淫僧那张凶狠暴躁的脸上现出一丝戏谑,他举着戒刀,面目狰狞,“今日,你们都……得……死!”
“求求你,别杀我!”胡老爷只得求饶。
“去死!”
可是那戒刀不带一丝犹豫,眨眼间他便倒下了,血花四溅!
车厢内,胡夫人浑身颤抖,却依然不忘抱着女儿,犹如一只勇斗老鹰的母鸡欲保护小鸡仔。
帘布被掀开,一颗光头突现,令人胆颤心惊!
“小姑娘长的标致,我很喜欢。你却太碍眼,若是年轻二十岁,我对你倒是还有想法,至于现在,你去死吧!”
“啊~”
胡夫人倒在血海中,她的眼神流露着生命中最后的恐惧,死不瞑目。
“娘~”
妙龄少女愣愣的盯着已无气息的母亲,从她嘴中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吵死人!”
淫僧敲晕了她,马上处理了现场。
随后驾着马车离开,寂静的路上一切照常,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
通过柒珠师太的陈述,陆贤承大致清楚了此事的来龙去脉,死者应是胡秀才父母,他们撞破奸僧淫尼的偷情丑事,从而被无辜杀害。
采花大盗见色起意,还掳走了胡家小姐。
“柒珠,我再问你,两颗人头是何人挂于莲花庵的山门前?”
“是那个杀千刀的……陆大人,我发誓,一切我都老实交代,你先把我捞出来可好?”
“不好!”
陆贤承根本不给她讨价还价的余地,“快点说,杀千刀的淫贼为何要把人头挂于山门前?”
“胡员外一家因我丧命,我心里害怕,担心就此摊上官司,枉送了小命。所以,当晚他来找我时,我向他大发雷霆,想跟他互不往来,各奔东西……”
“继续说!”
“这个杀千刀的,哪能轻易放过我,他瞒着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不知何时,他竟悄无声息的将两颗人头挂在山门前。”
“他要害你?”
“他是想乘机拖我下水,逼我上‘梁山’。莲花庵出了命案,并且众所周知,我这个庵主难辞其咎,此案本就与我有关,我脱不了干系,一旦走投无路,别无选择,我便只好跟他走。”
淫僧的所作所为,不禁让陆贤承冷笑一声:“此贼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你是否遣派了仪清前往青川镇,让她将人头抛掷于刘家?”
“是。”
“仪清所言,刘家主人与你的恩怨情仇是否属实?”
“属实!”
“刘家在镇上干什么营生。”
“他们家开客栈的,客栈名字就叫青川客栈。”
陆贤承有测谎卡在手,明白她所说并无虚言。
柒珠师太嘴再硬,也被他折磨得乖巧如听话的猫咪,也许,这就是破案审讯的快乐。
“张捕头?”
“在!”
“将柒珠从茅厕里捞出来,然后送回县衙关押,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是!”
张仁信誓旦旦,舍己为人。
陆贤承实在没有眼福,去目睹柒珠师太从茅厕里捞出来的样子,只好先走一步。
“下一站,开道青川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