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是高高耸立的楼房处,中间的一条没有人迹的公路上,有两个幼小的身影。他们似乎没有在意这死人般寂静的城镇,像在看新鲜事物一样,不停地将眼前所出现的,牢牢刻在脑子了,毕竟,再过几小时,这里就又会充满嘈杂的人群。
一秋一直左边看看,右边逛逛。这里的一切在他生活了十年的淡岩镇,都是从未出现过的。而若枫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跟着他,让彼此有个伴。
“一秋,你有什么梦想?还是你长大有做什么?”若枫不知在想什么,看着旁边的一秋,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一秋啊了一声,这个问题他父亲都从未问过他,第一次问他的,竟然是个刚认识的女孩。不过,这不代表他没有想过。他犹豫了几秒后,说:“我啊,我可没有什么所谓远大的梦想,我只想平平淡淡的长大,以后有了家庭,就好好的照顾家人,就没有了。是不是很无聊?”
“确实,跟个老头一样。不过我还没有梦想,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这一点你比我好。”若枫听到他的回答后,将左眼和眉毛挤在一块,露出很明显的嫌弃的表情。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跟她以前认识的那些小孩,与他们的想法完全不同。
虽然那些梦想,她也知道那些人是不可能实现。
这时,一秋父亲最后给他的那个包,里面的一个小仪器,正在一闪一闪的发光,那似乎是定位装置。
······
渐渐的他们偏离中心地段,慢慢可以看到还未开发的黄土地了,他们选的房子,就在这附近。确实还是有临近政府厅的,不过一秋爷俩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所以他刻意选了这里。在出发前,就和父亲讨论过的了。
一片两层高的楼房慢慢的出现在眼前,远远地看着,应该比原本的要大一些。和旁边的房子的相隔也有个几十米,正好符合一秋的要求。最后,他来到最右方的一处,应该是要这一套房了。他从包里拿起笔,在大门口的姓名板上,写下了许方的名字。
“就这里了,进去看一下吧。”一秋对身边的若枫说。
“嗯。”
和原来的没有什么大不同,还是普通的居住房。与此前一样的小别院,和有栋二楼的房子。可一秋根本没有心情看这些,到现在父亲还是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他只是呆呆地坐在房子的门口,无趣地看着院子的花花草草。若枫看他没有动,也就坐在他旁边,陪他发呆。
周边的咖啡馆还没有开,也没有什么商品店。突然口渴的他想起书包内还有瓶水,他将它打开,然后,没有碰到嘴唇的将水到进嘴巴了。在还剩半瓶的时候,拿给旁边的若枫,让她也喝点。她点点头,停下因无聊而摆动的双腿,接过水,将剩余的全部喝完。
“明明口渴还不说,真的是。”一秋心里这么想的
院门口在这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一秋还以为听错了,现在哪里会有邻居嘛,哪有人会在这么早到达后,选这么偏僻的地方。可声音还是没停,他站起身,决定去开门。
在走近门口时,他明显地听到外面有车辆的声音,还以为父亲回来了呢。而在打开的那一刹那,他明白了所以的事情。
面前那么多的枪口,让他不得不把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数十位穿着黑色的防弹衣,加上全金属的头盔,以及他们胸前的隶属联邦星际总署的牌子,让人不得不相信他们是军人。而前方的血腥杀气,将他和若枫团团围住,那不知从何而起的气场,让他们像机械般,将双手举过头顶,把目光偏去没有枪口的方向。
两把漆黑无比的枪口对着他们两人,其余便直接绕过他们,看样子是要对房子进行搜查。不过,肯定没找人。站在前方的一位军人,胸前的牌还有少校两字,他面无表情的走向一秋,抓起一秋的头发,让他抬头看自己。在那一刻,一秋心里已经摸索出大概的原因和有了一套应对方法。
“许文方在哪?”那位少校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一秋,然后说:“我们知道他现在叫许方是吧,还有,门牌都写着呢!”
一秋还在回味许文方这么一个书生气是名字,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父亲的这个名字。那位少校似乎在跟他说了些什么,不过,他都没听进去,就在这时,一个冰凉的枪管口猛地顶在他的头上。一瞬间,他回过神来,他近在咫尺的感受到了什么是死亡的气味,,那就是枪口里弹药的味道。
“啊,不要开枪。”若枫被军人的动作给吓到了,她怕他真的对一秋开枪,连忙发出想要制止的声音。
“快点。”那名少校没有管若枫的声音,他明显的不耐烦,他似乎不在意一秋只是个小孩,那冷血的声音依旧没变。
“你不能对我动手,哪怕是军人,也应该遵守联邦的宪法吧。我还未满十二岁,你们不能对我加以武力执法,就算······”一秋用那颤抖的声音,准备向官兵说理,哪怕他现在全身都止不住的发抖。
可话才开始说,那名少校就做出意想不到的的事情。他在一秋开始说话时,就把枪从头部移走,然后停在一秋的耳朵边。接下来,就是在一秋的耳边,往地上开枪。
嗡的一声,从一秋的耳朵开始,然后,传遍全身。他整个人不寒而栗,没有一处不再发抖,鲜血也从他耳朵了流了出来。他觉得眼前的人都是重影的,身后若枫的尖叫声,也不停的回响。他明白了,这个少校根本就不会让他解释,无论是什么,哪怕搬出宪法也是压不住他的。
“只要,你俩死了,那还有谁会去上诉我。”
一秋人生第一次有了耻辱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内心多年的沉默,在开始改变了。他认为,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人生转折点吧。他的脸没有在回避,而是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少校,眼神里有着他从未出现的坚定和倔强,他似乎已经不在乎生命的安危。
少校没想到被他这么恐吓,这男孩反而更加坚韧。不过他无所谓,反正也会找到目标的,就是男孩不说,也没什么影响。等到他满十二岁时,他所缓期两年的包庇罪、知情不报罪,就够小孩关到他成年了。他向后面的士兵挥了挥手,之后,金属手铐就紧紧地套在一秋和若枫身上。
然后屋里的士兵出来报告了,说:“跟踪装置在书包,没有发现许文方的痕迹。”
“果然没那么简单就抓到他,也好,十分钟后,他要是没出现,就把这两个给解决了吧,以免留下祸害。”少校看了看周边,若无其事地说出了最后几句话,连看都没看他们俩。
这下一秋慌了,他忙说:“这和她没有关系,你得把她放了。”
若枫整个人都吓傻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她没有埋怨一秋,毕竟她知道是自己要跟过来的。
绝大多数时候,小孩之间,可比那些大人更相互值得依赖。
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向黄土方向看去,在另一边约九千米处的山群的一个小坡上,一个男子正趴在黄土上,手里正拿着一把全是银色光泽的狙击枪。他将眼睛看向瞄准镜里,整个人保持静止,连呼吸声音都微不可计,似乎与枪融为一体,只为击中瞄准镜里所瞄准的目标。
瞄准镜里的正是一秋他们这个位置,而这个人自然就是一秋的父亲,士兵所找的许文方。
“好啦,时间到了。没办法,我得履行自己的承诺。”少校笑着说出这句话,并举起手中手枪,把枪口对着跪在地面的一秋。
画面禁止了,一秋紧紧地闭着眼睛,跪在他旁边的若枫也没有发出声音。在开枪的那一刹那,一秋和若枫默契般的对视。一秋眼睛以及失去光泽,而若枫看着他,周围极其压抑的气氛似乎应若枫稍微柔软了。此时天空的明媚蔚蓝,耀眼的日光映在若枫的脸上。若枫露出了悦目的笑容,周围的清风撩起她的头发。
这一画面像宿命般地出现,随着便永远的烙印一秋的心里。他明白了,他似乎已经离不开这个笑容。
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