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个多月前,厚岩政府厅收到来自天日星群的一条讯息。那条讯息,麦尔文厅长可是等了这种两年,再加上前一段时间的小波澜,此时收到更是让他深深的松了口气。此时的他,都已经在为重回星城做各种各样的准备了。
望着窗外的景色,那政府厅外满满的人头,都被他自动地过滤了。尽管人们喊叫的声音真的很大,但他耳边的钢琴曲,却似乎和楼外噪音交融在一起,配上随着手腕摇晃的酒杯,浅浅地抿一口:“噢,爽。”
那上扬的语调,及醺红的方脸上所不自知流露的表情,将整个办公室都挤满幸福高潮的气息。
“我们坚决不走······”
“不可能离开这个星球的,我们抗议!”
“凭什么要我们和罪犯待在一起!”
办公室里不只厅长一个人,在办公桌的正前方的皮质沙发坐着一个中年男。那是一个无论多么高级、多么正式的定制服装也无法拯救的一个形象,四肢退化般地躺在沙发上,那被油水挑起的臃肿,全都显在肚皮上,衣服中间的扣子,也是明显的兜不住他肥胖的体格。
“这群穷鬼,真是又没钱,还没脑子,和两个月前一模一样的路数,上次什么作用也没有,现在还用。呵呵,我都跟着着急。”那胖子从他那肥厚的嘴唇中间,蹦出这么一些话,笑意也是明显的写在那大饼脸上。
胖子忽然的开口,让麦尔文的情绪一下子受到了影响。他一点也不想和那个叫庞涛的死胖子有任何交集,可谁让他偏偏是副厅长。一整天在政府厅,不是躺在办公室,就是摇着那死肥臀,在办公区走来走去,有时还脑子发热,摸一下这个的手,拍一下那个的臀部。这让女职员都极为愤怒,可却又无可奈何。
“你能回自己办公室庆祝吗?我可没功夫陪你浪费时间。”麦尔文直接下来逐客令,毕竟,他认为庞涛的存在,是对他办公室极其空气的侮辱。
这时传来敲门声,他喊了声“进”,他的秘书进来了。他就伸出手,移向门口的方向。庞副厅长只好起身,走了出去。
······
前一天,联邦发出了重大通知。就是将八个星区,除了现在资源还比较充足的前两个星球外,其他的,全部“舍弃”。当然包括厚岩星区在内。并开发在莱特星城右下方,距五十万公里左右的新恒星。在这所谓的救助计划五年间虚无的进行时,联邦就已开始对新恒星进行建设,并以提前告诉那些生存危机明显的星球的居住民,那他们知道计划内容,并一步步进行转移。
虽然说通过星际列车,进行转移,但也仅限于那些付得起费用的人,毕竟联邦本来就没打算将所有人都转移走。不说其他的,单单对一个星球进行从零起点的改造,就是巨大的支出,还有,八个星区的人怎么可能全部挤进三个星区。所以优先解决了付得起钱的居住民的问题。
剩余“废弃”的星球也不能放任不管,联邦决定建造一个个牢狱,将那些原本关在上面星球的犯人全部移至到星区来。那些无法离开的,那自然就是和牢狱的官员过日子了。联邦表明,会每个月都运输物资等用品,所以也不用担心生存问题。
但人们怎么会忍受买不起票,就要被丢弃在这里、还和上面七个星球的犯人待在同个区域这种屈辱。所以,又一次集体游行抗议。
······
“爸,咱们的钱够买票吗?也不知道得多贵。”一秋因在杂草丛训练后,回来刚洗完澡,慢慢走向客厅。拿着毛巾将头发擦刚,来到电视机前,看到新闻后,问了一下父亲。
一秋爸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电视机,然后说:“你怎么想走?留在这里不好吗?”
一秋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问,如实回答了:“我是无所谓的啦,反正那里都一样,我又不想什么飞黄腾达的,出人头地什么的。”
一秋爸听了后,发呵呵的几声笑声:“有啦有啦,不过联邦订多少钱,你老爸我都付得起啊,别担心了。我可不想你待在这跟罪犯瞎混,以后坑了自己一把。”
“哦。”一秋回了一句不咸不淡的“哦”之后,就回房间了。他搞不清楚,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上一秒还一本正经的说话,下一秒又跟喝醉酒似的。
他确实无所谓,他知道自己可能要比其他人可能聪明一点,在某些方面也比较擅长,但他的的确确没有出人头地的想法。他甚至将这一现象怪罪于自己的父亲,他想一定是和一个无所事事的老爸呆久了,自己也越活越像一个老头,除了形象不糟。
此时,联邦监管部门的监察部,那些是忙前忙后。一个个的办公桌都堆起一摞文件纸,纸里出现的是一个人几乎所有的资料。电脑连接着职员面前的巨型显示屏,将显示屏所调出来的人员名单,一一传输到职员的电脑前,让他们进行文字与自己电脑系统的双重记录,保证人人都有这么一份大额的名单。
而显示屏上有一行字:大概率隐藏于星区的罪犯人员。
星空管理部门的联邦星际总署,也在不断往不被“丢弃”的两个星区及新开发的恒星里,注入兵力,似乎是要为什么大事,提前做好准备,因为星际总署很少对星区进行武力的管制。而如今,两个不同阵地的重要部门,却都在同一时间,秘密进行大动作,这也表示,联邦要进行大规模的监察与管制了,哪怕是星区。
在几天后的早上,一秋刚起床,来到客厅,看见父亲将一张星区银行卡放在小柜子上。他迷迷糊糊地和父亲道了声“早安”,就准备去洗漱。
“我刚才听邻居在讨论,说票开始卖了,你等会拿着卡去买票啊!”父亲看他醒来,就提前把事情和他说一下,想了想后:“还有,你尽量多买几张,我看邻居们应该都买不起票,知道吧。”
“你怎么不去,真是的。”一秋心里这么想,但没有说出口,反正已经习惯了:“知道啦。”
在星区里,用银行卡是不用真人认证的,反正也都没多少钱,只要你知道密码就行。一秋认为就是因为这样,每次需要到政府中心有银行卡时,父亲总以累为由,让他跑一趟,也是放心他。
一秋有一次问,就不怕别人看他是小孩,抢了他的,任何威胁要密码。
他父亲说,就算你是小孩,你也不可能出事,不是吗?
······
下午临近傍晚,一秋回来了,不过的是,他两手空空,啥都没有,当然卡也没被抢。
“你怎么搞的,票呢?”父亲看他什么也没买,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似乎不是因为没买到票,就像此时客厅里,开着灯,开着电视机,就是没开声音,一切都有一种难以言语的压抑。
“什么怎么搞的,这次是政府厅的人操办的,全是政府职员。他们说,必须要本人到场才可以。你怎么回事,干嘛不开声音啊?”一秋还在大门外,就觉得奇怪,今天家里的电视机的声音,竟然没有传到门外。
“果然。”
“什么。”一秋听到父亲小声嘀咕了一下。
父亲摆摆手,说:“没事啊,我明天去买。哎呀,好像很久很久没去政府中心里吧,不知道变样了没?”
“你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真是的!你小子怎么瞎敏感。”父亲手脚一通笔画,坚决说自己没事。然后,不知道停留了几秒,空气都迷漫着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对一秋来说很陌生,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一秋。你知道什么是思念吗?我是在你出生后才体会到的。”父亲突如其来的惆怅,脸上出现回忆了一下过去的表情,一会,又露出了罕见的真诚笑容:“因为你妈妈,让我懂得了什么是思念。”
······
旁边的泡面孤单待着,里面的热水早就没了温度,而面却几乎没动过。也不知道放了多久,连上升的热气都被寒意给消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