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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酒后失言 (3)

“还记得这里吗?”曼蒂指了指古堡侧面的一堆草丛,笑着说道:“以前我们五个人在古堡里面玩捉迷藏,韦茨总是拉着我从古堡密道里面一直跑一直跑,等到跑到外面的时候,她让我一个人躲在里面,自己却出去了……后来我知道了,因为要捉我们的是玛佩尔。”曼蒂眼神呆滞地看着面前的这堆草丛,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笑容,但很快又没落了下去。

我看着曼蒂手指的草丛,很平常。在午后的风中,它有些微微摇晃,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我好像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柔弱的身子躲在里面瑟瑟发抖,她在等待,同时她也在逃避。她焦急地想要知道自己下一步决定要怎么做。但是有自己牵挂的人在外面,同时,也有自己害怕的。

“如果再走一次,你还会走吗?”我打了一个哈欠,想要缓和一下现在的气氛,我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再谈及韦茨,那么曼蒂的心情会一直那么不好下去。干脆就找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吧,谁让我们小的时候五个人总是在一起,而长大了,我却离开了。我不知道更多的故事,但也仅仅是那三年。

“或许会吧,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们还藏了一张地图在那里,只不过不知道过了三年之后,它还在不在了。”曼蒂指了指那堆草丛旁古堡的墙壁一处,说道。我顺着曼蒂手指的方向看去,似乎很平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古堡的墙壁还是那赤褐色,让人觉得有些传统,也让人感觉到,它像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涂制的。

我走到那棵草丛旁边,因为曼蒂指的地方就是那里。不过看起来真的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回过头看了看曼蒂,见曼蒂点了点头。我只好自己在这儿摸索了起来。我将手在古堡的墙壁上一块块砖头地敲着,想看看是不是哪一块空了,或许那块空的砖墙里面就藏着那幅地图,也藏着一个少女的过去。

“咚咚……咚咚……咔咔!”终于在我的手指被敲得发紫之前,听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我立即大喜,连忙想要把此刻手放置的那块砖头搬开。可能是时间比较长了,而且多年来也没有什么人来过这里,就算是来了,也不会知道这里有一幅地图,除了韦茨和曼蒂,如今再加上一个我。芬兰很冷,同样有些地方很潮,原本砖墙与砖墙之间的缝隙,如今已经被一堆杂乱的青苔堵住了,想要翻开那块砖头,看来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还是成功地把砖头掀了起来。一阵令人晕眩的尘土从里面冒了出来,我躲闪不及,吸了几口,站在那里忍不住地打着喷嚏。

“嘻嘻……”我听到背后不远处,有个女孩的笑声,我也微微地笑了一下。

我把手伸进了那块砖孔里面,摸索了一下之后,把那藏在砖孔里面的地图拿了出来。

“是这个吗?”我转过身子,高举着那幅地图晃了晃,向着曼蒂问道。

“嗯。”曼蒂微微地点了点头。我拍了拍自己身上粘着的草屑,从草丛里面跳了出来,然后走到曼蒂的身旁。在曼蒂眼神的允许下打开了那幅地图。为什么是眼神的允许下呢?因为当我走到曼蒂的身旁的时候,她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那张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只是有一些泛黄,竟没有被水汽腐烂的纸,眼神中那份渴望,任何一个站在她身旁的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我小心翼翼地把纸卷打开,一幅错综复杂的东西就呈现在了我和曼蒂的面前。我第一眼看上去,觉得纸上面画的东西有点像是下水管道,因为它实在是太复杂了,不仅仅有许多的转折处,还有不少的分岔口甚至是三岔口。在图纸上面有着韦茨的笔迹,那种刚硬的笔迹我不会忘记,常常出现在我的作业纸上面,而老师们也因为这样常常夸我字写得很好,很正气。我看着韦茨在这张图纸上面写的东西,其中有一段:“在图纸上面表明的红点均是陷阱。”

“陷阱?”我看到图纸上面有不少的地方都标志着红点,有些不仅仅是死胡同上面有,有一些分岔路口也有。只不过图纸上面实在是太复杂了,如果没有事先画上一条正确的出路的话,恐怕真的很难走出来。只不过为什么韦茨能画出这样一幅地图?难道他之前全部都走过了?诸多的疑问在我的心里浮现出来。

“曼蒂,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韦茨有这样一张地图?上面可是标志了一些陷阱,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曼蒂摇了摇头,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这张地图也不是韦茨画的,这是他从古堡的壁炉后面的一个小洞里找到的,只不过为了能够看得清楚些,所以他在上面记了些东西。”

“那你知道一些关于这个密道的事情吗?”我看着面前的这座古堡,它孕育了血与恨。在战火中幸存的人,一定不会仅仅是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而如今,曼蒂出人意料地告诉我们这儿存在着一个密道,而且以前我们五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仅仅只有韦茨和曼蒂知道这个密道的存在。当然,我并没责怪他们的意思。毕竟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小秘密。只是看着图纸上画着的这一系列线条,让我觉得它没有那么简单,或许,它隐藏着些什么。

“嗯……让我想想……哦对了,这我也是从韦茨那里听来的,他说他因为这个密道去问过附近的老人,那些老人说……好像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德国军队攻打芬兰的时候,这座古堡的主人,是一个聪明的人。他知道处于这样一个地理环境的建筑物,是绝对会引起军队的注意的,所以耗时两个星期,动用了无数的人力,在古堡的下面建造了一个像迷宫一样的地道,并且在地道的一些地方安置了致命的陷阱。就是这样,人们用这张地图躲在安全的地方,而军队因为没有地图的指引所以屡屡遇到陷阱,最终军队没有办法,只好退了出去,只是在古堡外面放了一把火,事情就这样了结了。”

我一边听着曼蒂讲的故事,一边看着手上的那张图纸,看着图纸上面的每一个红点,竟然能够在这样一个地道中安置那么多的陷阱,我无声地赞叹着那位聪明的主人。那主人在哪呢?或许之后他被当做了英雄,或许他依旧在这座古堡里面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或许……一切美好的事物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此刻的我,同样也在憧憬着这样的生活,平淡,而又美好。

“只是,那个主人最后莫名其妙地死了,听说是水灾……”

晴天霹雳,在我前一秒还在幻想着那个聪明的主人晚年幸福的生活的时候,曼蒂那天真无邪的答案,硬生生地给我泼了一盆冷水。我尴尬地笑了一声之后,说道:“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不幸啊……”

“嗯,斯贝司,你陪我到别处走走吧。”曼蒂在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那张图纸之后,面色又一次变得僵硬,看起来,或许这样一个小插曲,并不能对她起到什么作用。但至少,她刚才有过了微笑。

在曼蒂的拉扯下,我们准备通过吊桥走到外面去,或许外面的空气会比这里清新许多。如果你对生活失去了希望,那就旅游吧。不再寻找借口,如同一个旁观者的我,一次次地被拉入局中,总是显得慌乱无措,但这次,我明白。

“轰隆隆……轰隆隆!”

就在我们来到了那座吊桥前,准备通过它的时候,天突然变得昏暗了起来。这才过中午没多久啊,芬兰的晚上也不会那么早早地到来。我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刚才还是万里无云的天际,如今一下子变得乌云密布,天空中天雷滚滚的,好像马上就要下雨了。我看了看曼蒂,想问问她是不是回去,可能马上就要下雨了。

但她好像并没有介意天上发生的这一切,也许她从离开古堡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再介意什么了,只是拉着现在她唯一能够拉着的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轰隆隆……轰隆隆……”雷声越来越响了,四周的风开始呼啸了起来。吊桥被刮得左摇右晃的,好像在阻止着我们继续前进。

曼蒂的脚步没有停下来,依旧呆滞地挪动着她的芊芊细腿,朝着对面走去。

“轰隆隆……轰隆隆……哗!”雨终于下了下来,上天也忍不住哭泣了起来,憋在心里那么久之后,如同宣泄一般,豆大的雨滴落在我的身上,瞬间我便湿透了。看着身旁的那位柔弱的女子,她那飘逸的头发如今已经被雨水打乱了,前刘海紧紧地贴在了她的额头。原本就已经发白的嘴唇,现在更是添上了一丝病态色。

可是,她依旧往前走着。

我猛地拉着她的肩膀,用力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着我。我们两个人四目相对,可是这个时候,我似乎看不清她的眼睛,苍白得像是只有眼白一样。看着面前,这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我曾经认识的那个像个天使一般的女孩,如今去哪里?是的!一定是被它吞噬了!我晃着曼蒂的肩膀,她没有一点点反抗,只是脚依旧想要朝着对面跨去。

“刺啦啦……”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把对面的那棵大树给劈断了,但是更加糟糕的事情,因为吊桥常年失修,质量已经不行了,被劈断的大树竟然倒在了吊桥上面,吊桥就这么被压断了,整个吊桥被裂开成了两段,晃荡荡地砸在了两边的岩石上面。

曼蒂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一样,身体随着我手臂摇晃着,而我知道,她想继续走下去。没有办法,这个时候我不能放开她,如果放开了她,我不敢想象结果会是什么。我在内心纠结了一会儿后,仅仅是一会儿,我用自己那并不强壮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曼蒂,感受到了曼蒂身体的一次剧烈颤抖。出乎我意料,她并没有反抗我这个举动,而是把头深深地埋在了我的胸口。我感受着雨点一滴滴地打落在我的身上,我竭力地想用自己那覆盖面并不是很大的身躯为曼蒂遮挡雨水。只是雨水顺着我的脖颈一直流了下去,直到流到了曼蒂的脸颊,压抑了那么久的情感,这一刻终于再也压抑不住了,她哭了。这一刻,我再也分不清楚,在我身上流淌的,是泪水,还是雨水。而我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我怀中的那个女子,在一点点地宣泄着她的悲伤,释放着她多年来对爱情的渴望,多年来,一直隐隐忍受的常人无法理解的伤痕。

时间过了很久,但对我来说,这一刻,似乎很短暂。当曼蒂再一次把头抬起来的时候,我的眼睛早已经被雨水淋得看不清了。不过,她的眼眸,如今清晰无比。

“回去,好吗?”我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温柔地说道。

“嗯。”曼蒂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红晕,看着我的眼神好像和往常有些不同了,只是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并没有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便拉着我的手,朝着古堡走去。

我现在必须去告诉韦茨还有亚当,吊桥被闪电劈断的事情,因为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处于孤立的状态,外界无法联系我们,而我们同样也无法达到外界。不过,幸好曼蒂带了手机。这样的高档货我是没有的,能够维持我工作的也仅仅只有如今安静地躺在我的侦探社桌子上的那台座机了。当然,我绝对不会错过这样一个上午,因为我知道,就算是我拿着一份报纸坐在窗边等待,一上午都那么静悄悄的。那么在这里的一上午,至少我填饱了肚子。

可,我有多么想从来没有接到玛佩尔打给我的那个电话。

我让曼蒂打电话通知警方,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办法。因为地方比较偏僻,而且现在唯一的通道也没了,即使警方赶来了,恐怕想要修理吊桥也得花掉一点时间。打完电话之后,因为曼蒂是一个著名的侦探,所以,警方表示很快就会安排人来的,时间基本上在两个小时以内,至于要修理吊桥,警方也说明了下,可能要花上一个多小时。所以接下来的三个多小时,我们可能就要在古堡里面度过了。外面正下着一场罕见的大雨,谁也不会傻到再跑出去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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