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宫门之前,盛大的送军仪式似是提前告知世人,北上伐燕大计,必定能够大获全胜。而早在两日前,已有一支先锋军率先出征,攻下了燕凌交界处的三座城池,这让大燕皇帝措手不及,二皇子的正妃慧敏公主更是震惊,她万万想不到,在她岁月静好之时,来破坏她的生活的,是她的母国,她的至亲。
“世烈,冰儿!朕和你们共饮这杯酒,愿你们早日凯旋,朕和大凌子民,等着你们!”
“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辱使命!”
“臣等定不辱使命!”三十万大军齐声高呼。
“好,你们是我大凌的希望!清副将,替朕为他们击鼓送行!”
湛华此时一身战袍,来送大军出征。听到圣上之令,湛华立即领命,接过鼓槌。
在湛华一声又一声的敲击下,北上大军缓缓起步。三十万大军浩浩汤汤离京奔赴北境,本该是人心沸腾,可湛华,不知心中为何,不安之感竟那般强烈。也是后来湛华才明白,因为那时将有锥心刻骨之痛发生。
湛华看到泉亲王妃向自己走来,湛华心中诧异,便原地等她一步一步过来。
“那日军营初见,只觉着你甚是光彩夺目,想与郡主攀谈,又担心我与郡主话不投机,惹了郡主。”
“王妃说的哪里话,臣是清氏之女,效忠的是大凌,而您是大凌的王妃,哪里称得上是攀谈,王妃折煞臣了。”
“殿下离京前,让我将这个盒子交给你,说是军国大事,务必亲手转交。”说罢,便拿出一个木盒,湛华好奇,接过木盒。“想必与北伐有关,有劳王妃。”湛华本想就此告退,却又听她说道,“我知殿下待郡主与旁人不同,但,郡主身份高贵,天下好儿郎……”
湛华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了,“王妃该知殿下与清氏交好,故而我们之间便多了交集,王妃若因此而对臣生了芥蒂之心,令殿下与清氏间有了羁绊,怕是于殿下无利。王妃放心,我清湛华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出格的事儿,僭越的话没做过没说过,臣告退了。”湛华不待她有所回答,转身离开。
“王妃,她有什么好神气的,你看她这样子!”木家菡摇了摇头,“她确实与众不同,既有温婉贤淑一面,亦有任性随心的肆意,真不知,同是闺阁中的女子,为何会有这般不同。”
“我看就是家教不好,莽夫之女罢了!”
“住嘴!清氏于殿下有莫大的帮助,你胡说八道什么!从今日起我若再听你针对清氏,就别怪本王妃逐你出府!”清湛华对局势的通透,点醒了木家菡,听到身边丫头竟这般放肆,严厉喝斥后,甩袖而去。
湛华骑马回到了清府,让下人们通报给楚氏和顾毓她回来的消息后就直接扎进了自己的院子,拿起手中的木盒迫不及待地打开看。里边放有一张人皮面具,看到了一份手书,湛华读罢,面色沉重。
翠禧见小姐神态与往日不同,便上前发问,“可有什么不妥?”
“这是殿下留下的,他说,让我戴着这面具进宫,去查吴氏的秘密。”
“为何他不自己派人查?”毕竟他是泉亲王,若想安排个内应查吴氏,应当不难。
可湛华摇摇头“吴氏一门,人人谨慎,所用之人皆是沾亲带故的,平常想安插什么人根本就是不可能。但这一回泉亲王和父亲一同离京,吴氏或许会放松警惕,所以只要我趁此时机,能够找到吴氏密谋的证据,或许可以解了夺储之危。”
“这面具,有什么奇特的吗?”
“吴皇后向来爱吃京城外的奶糕,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差人去取,这是唯一一个能够切入的点,而这面具正是取糕人的模样。”
“小姐要亲自进宫查?”
“嗯,此事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明日便是初一,想必取糕的人会早早出京,我就在京外动手。”湛华边说,边收起木盒里的东西。
“小姐,会不会太危险了。一旦被人察觉,您可有性命之忧的!”
湛华看翠禧满脸担心,安慰道,“放心,殿下给的消息很多,此人一向谄媚奉主,欺软怕硬,我照着做便是了。”
“那老太太和夫人那里怎么交代?”
“明日辰妃会差人来找我过去,理由比较充分,祖母和娘该不会怀疑。”
“我总觉着不妥,太危险了。”
“好了,快给你家大小姐烧水洗脚啦!”
“唉,小姐稍等。”湛华看着翠禧匆匆跑出去,眼神逐渐迷离,纵然此番安排面面俱到,可是稍有不慎只怕殃及全家,“殿下,是什么让您这么信得过我?”
而辰妃此时也将身边信得过的人喊来,“苏宁,明日你去清府请熙宁郡主来和我做个伴,就说她往日和慧敏有些交情,而本宫思女心切,加之患有风寒,想请郡主过来陪我些时日。”说完拿出一套行头,“等熙宁郡主上了马车,便交给她这些,你戴上这面具扮成她光明正大地进来,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娘娘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告诉那孩子,皇后为人阴狠毒辣,若有不顺之处,立刻收手。后宫鱼龙混杂,活着的每个人都是有些心机的,让她小心行事。”
“看来娘娘很欣赏那孩子。”
“是冰儿的心仪之人,又肯为冰儿效力,本宫,自是青睐有加。”辰妃挥手,“本宫也累了,你明日只记着把事情做妥了,本宫歇了。”
第二日辰时,一切如昨晚安排有序进行,湛华收拾了细软,跟着苏宁上了马车。
“郡主,这是娘娘让奴婢带给您的,等过了这熙攘之地,您就下车,一切有奴婢善理。”
湛华接过东西,微微欠身,“多谢辰妃娘娘,多谢苏宁姑姑。”
“郡主客气了,娘娘有话带给您:皇后为人阴狠毒辣,若有不顺之处,立刻收手。后宫鱼龙混杂,活着的每个人都是有些心机的,让您小心行事。”
“好。”
快到寺里时,湛华跳出了车,朝城外跑去。守株待兔,等着那个叫新河的宫女现身。果然,未到巳时,新河出现了,湛华一掌把她打晕,取了她身上的东西走人了,至于这人,自有苏宁姑姑处置。湛华到卖奶糕的地方买足分量后就回宫。一路有新河的宫牌,也顺畅无阻。湛华到了皇后的中宫,看到了在殿下图像上见过的锦嬷嬷,忙上前去,“锦嬷嬷,娘娘要的奶糕来了,我给娘娘送进去?”
“今儿娘娘心里不舒服,你进去仔细说话。”
“谢嬷嬷指点,嬷嬷这是孝敬您老的,宫外的新鲜玩意儿,您收着!”湛华拿出给锦嬷嬷买的东西,就进去了。
“娘娘,奴儿把这奶糕取了回来,您尝尝?”
皇后连眼皮都不抬,指了指盘子,“放在那里出去吧。”
湛华瞧这皇后兴致不高,放下了东西就出来了。
“荣姑姑,姑姑等我。”被称为荣姑姑的,站住了脚,见是新河,问道:“新丫头有何事?我这里可还有事!”
“姑姑,小的这不是想找您打听打听,娘娘今儿怎么了,奶糕来了都没兴致!”
“昨儿你不就在跟前听着来嘛?你还装什么糊涂!”
湛华自是一脸懵,但又不能显现出来,只能故作知道的样子:“可就那一件,没别的了吧!”
“还有别的那不得气死娘娘,你说太子也是,怎么这两年愈发不听个管束!行了,我有事,走了,你一会儿听娘娘召唤了,去给娘娘梳个头。”
“诶,没问题,您去吧!”湛华一脸谄媚地送了荣姑姑后,湛华心里暗自想到:太子和皇后近两年不和这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啊,不过有些争执亲母子都避免不了的,更何况皇后本就是太子养母呢!
湛华摇摇头,觉着还是想法子搞清二人因何起了争执最重要。
湛华毕竟有了殿下筹集的新河各路消息,以及宫中一些主要人的图像,在宫里是得心应手的做着。两天过去了,湛华可算一点一点挖出来那日争执的原因了:皇后是一心想让吴晓燕当太子妃,可太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湛华心里冷笑,愿意才怪,吴晓燕那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头疼?太子自从死了太子妃,那是愈发风流多情,要不是吴氏力保,还能当什么储君,再找个太子妃,那不是给自个儿添约束嘛!湛华便给皇后剥花生便想着,突然听到皇后寝处有动静,不应该啊,此刻皇后在正殿处理后宫事宜,寝宫里屋没人在啊,怎么会有声音?
湛华蹑手蹑脚的向里屋靠近,从一个缝缝里看到的确有个身影,身材高大,是个男子,身上竟只穿着里衣,随意至极。湛华担心自己气息被他察觉,便紧紧捂住口鼻,离开了。
回到外寝宫偏殿继续剥花生,湛华心惊自己的发现,莫不是皇后在这后宫与人苟且?可这大白天的那个人还在寝宫也太胆大妄为了。湛华决定趁着晚上值夜班去看看。
“此人武功不低,若贸然前去,只怕会被发现。”湛华此时想到一个注意,放下花生,到殿外找了个小丫头,告诉她今晚娘娘让她亥时到寝宫送花生过去。湛华准备利用这个小丫头混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