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从入定中醒来，微微睁眼，这些黑暗在他的眼中有了光芒。
微微一笑，孙悟空伸出手指，低语道：“所谓时间，不过尔尔。妖尊后面的风景，倒别具一格。”
一念，黑暗碎裂，孙悟空如从雪中归来，抖落一身寒霜和凄苦。
一百五十年，他带着那一身桀骜，缓缓而归。
老君正要给炉子添火，只闻一声轻微的碎裂声。
老君抬头看了那黑球一眼，笑了笑，自语道：“挺快的，比那头猪快了不少。”
“你说的那头猪，是八戒？”孙悟空站在老君身后，谁也不知他何时出来的，又是怎么来到老君身后的。
“对，他的造化，不亚于你。”老君用余光瞟了一眼身后的悟空，“时间的力量嘛，竟连我都无法感知。”
“这些年，你一直守在丹炉前，辛苦你了，多谢。”
“你与丹炉有缘，当年也是在丹炉里，你得到了火眼金睛，现在，依然是在丹炉里，你得以突破，踏入无涯之境。我也没做什么，不时加加火，领悟的事情，没人能帮你。”老君笑道。
“没你添火，太初之气也得不到补充，我怎能突破呢？”孙悟空一只手搭在了老君的肩膀上，“该知道的事情，我已知晓，不管怎么说，你对我们师徒的好大过了坏，该感谢的还是要感谢。”
老君感受着孙悟空掌心的力量，才刚突破，这力量便隐约有压过他的趋势。到底是时间法则的奥秘非凡啊，五行阴阳在时间的面前，宛如一个婴儿。
“我师父呢？”孙悟空问。
“女儿国呢，也许在，也许不在，你和八戒都不在，他的日子清闲得很，不时就游历人间，传播佛法。”老君顿了顿，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看过前尘往事了？”
“看过了，没什么好看的。”
“那未来，你是否能看得见？”老君又问。
“看不见，时间长河里，只能对过去出手，不能对未来出手。可逆流而上，却难以顺流而下，与地藏王的推演不同。他的推演你也知晓，不过是特定情况下的一种特定结果罢了，并没有绝对的意义。”孙悟空道。
“我有几个问题请教。”
“但问无妨。”
“为何太初之气背后是时间，这与暴戾又有何联系？”老君问。
沾染了太初之气的神妖人鬼佛会堕入深渊，性情暴戾至极，除了报复，别无他想。而太初之气的背后，其本质是时间法则，照理，与暴戾无关的。
孙悟空伸出食指，一团太初之气出现在指尖，“很好的问题，太初之气与时间的联系。这么说吧，沾染太初之气的人，在沾染上的时候，失了自我，此时，便是将自己交由时间来操控。而时间这个小家伙，他只有在三界存在的时候才有意义。或者说，时间本身是一个轮回，它在不停地创造轮回，延续自己的寿命。法则是一张网，你入无涯之境比我久，你自然是清楚的。当时间要为自己的寿命延续时，调动别的法则之力配合自己，为自己创造了一个未来，一个定向的未来，也就是——反。”
老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此来讲，看似是我们在领悟法则，实际上，法则也在领悟我们。”
“长期的稳定，是无法填满时间的空洞，所以有了反抗。如若未来一眼可以看得到，时间也就失去了意义，时间需要变数，变数造就未来。”孙悟空望着丹炉，“修炼至此，我甚至都有些困惑，到底是我主宰了时间的力量，还是时间让我领悟了它，成为它想要的变数。”
“踏入无涯之境的时间久了，我也难免会生出你这种感觉。到底是我征服了五行，还是五行征服了我。无涯，呵呵，言出法随，法则随意调用，厉害是厉害，可用的越多啊，越能感到一种束缚感。”老君一掌拍在炉子上，炉子应声碎裂，“我曾听那个人说过，这个世上，也许有第五步，也就是超越无涯的存在。”
“也许是有的吧，你的其它问题呢？”
“你能定格三界吗？”老君眯起眼睛。
“你是在问天庭一战出手的那个神秘人吗？我也想了很久，但依旧不知。现在的我，做不到定格三界，但阻止某一小块空间的时间流动还是可以做到的。”
“那个神秘人，似乎是从长河下岸，逆流而上的。”
“跨越时间长河，对过去的时间造成影响吗？我做不到，至少现在的我做不到。依你之言，你认为，那个神秘人是未来的我？”孙悟空笑道。
“十之八九，应该是的。”
“如果我能达到他那种境地，你害怕吗？”孙悟空眯起眼睛。
“与我无关，即便你修炼到那种程度，在那个时候的你的眼里，我就像个婴儿，况且，我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吧？”老君抚摸着胡子。
“老君，你耗费那么久时间，到底在谋划什么？”孙悟空在黑球里，早就跨越长河，看到了不少隐秘。现在的他，只能做到翻阅过往，每个人的过往，但做不到出手造成影响，也无法让自己站立在过去的时间长河的岸边。
老君摇了摇头，道：“这是我的秘密，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所谋划的，不会对你们师徒有害，也不会对三界有害。”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否则，俺老孙即便拼了性命，也得把你给杀了。”
孙悟空知晓，现在的他，依然不是老君的对手，但至少，拥有了同等级说话的底气，也能让老君忌惮。
“不骗你，也没必要骗你。想必你的突破，那两位也感应到了，他们估计已经坐不住了。孙悟空，大战又要开始了，趁着大战前夕，好好歇息吧。”老君叹道。
孙悟空往兜率宫外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回头看着老君，张了张嘴，却又把话收了回去，笑着摇了摇头，回过头继续往前。
太初之气又开始汇聚，黑色长袍着身，孙悟空缓缓将帽子扣上。不知何时，他已经习惯且喜欢上了这身着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