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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车……方向不对」
稍微偏头,看着窗外流动的街景,终于在确定了这一点以后我立刻向右边驾驶位上的男人提出了质疑。
前往nerv的车不是这样走的,曾经也在那里工作过一小段时间的我对于葛城宅到nerv基地的路还算是熟悉,现在虽然称不上南辕北辙但也偏离了不少了。
「没问题,相信我,很快我们就能到达目的地——那里有一驾直升飞机,以我的驾驶水平你完全不用考虑『逃不出去』这种可能」
这个男人的口吻倒是充满了自信。
只是……
逃?
为什么要逃?
按照nerv的说法,如果无法在这里阻止使徒,那么随后引发第三次冲击将「净化」这个星球所有的人类……
「……你不是来带我去nerv的?」
我皱起眉头看向这个男人。
这个名字叫做加持……总之就是叫加持什么的男人在之前我就已经见过好几次了,也多少知道他和葛城美里之间的关系虽说古怪但也绝对是很亲密的那种。因此,我才会在发觉水箱周围的感应术式被触动以后没有直接激活反击术式,也正是因此,我才会听他说了「美里让他在路上照顾我」以后便没有提出什么疑问地上了车——
「请把车停下,这不是我要去的方向」
「哦?奥菲莉娅小姐,现在可不是让你任性的时候啊……虽然说任性起来的女孩子其实也很可爱啦……」
「停车」
我很认真地再次重申,态度格外认真。
眼前的男人似乎并不打算听我的话,大概是将我当成闹别扭的小孩子了吧……可惜我有我的原因,是并不能在这里随便说明给一个不怎么熟识的人的原因。
「啊,是吗……」
加持……这个男人深吸了一口气。
轻浮的表情似乎变得认真了起来,眉心不再舒展,下眼睑的曲度也变得平缓,嘴角更是随着咬合肌的鼓起而略微下垂——
他沉默着打方向,配合着脚下的动作速度也开始衰减。
很快,车便停在了路边。
而车停下的瞬间,我已抬起手臂挡住了向我脑袋探来的手掌——
「啊,失败了,奥菲莉娅小姐果然不简单啊……」
男人以轻松的口吻说着听不出什么轻松感觉的话,迅速撤回那条手臂的同时眼神严肃地盯着我:「那么,能告诉你我到底是什么身份吗?」
他这么问道。
与其说是关心我的身份,倒不如说潜台词里是在担心葛城美里、是在诘问着我「为什么会在她的身边」吧——
「我对葛城美里没有恶意,我的目标只是想要阻止某个人,仅此而已」
我立刻平静地做出回答,不需要隐瞒,不需要说谎,坦诚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麻烦——我如此做出判断,并且回复。
没错,我的目标只是阻止苏鲁特。
阻止那个因为身为终末装置就不得不背负毁灭命运的炎之巨人王,阻止整个星球被彻底毁灭……
仅此而已。
「哦?是吗……」
加持似乎有些了然地呢喃了一声,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么,我也并不关心他会联想到哪里去,因为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知道「苏鲁特」这个存在的。
「那么加持先生,一路上辛苦你照顾了,接下来就请你独自离开避难吧」
我尽量好言相劝着,即使内心已经很不耐烦。
其实我现在很赶时间。
在已经来不及赶往nerv的情况下必须要通过别的办法见证这一场对使徒的战斗——可是,如今失去了全身魔术回路的我没办法很快地对一个人进行暗示,如今的我没办法使用暗示魔术,身上也没有制作相关的道具,更不像是上次在医院那样可以布置下阵地将暗示魔术的术式加入其中,通过魔术阵地汲取的外界魔力启动术式……
「但现在……」
「没有但是,请你离开吧,加持先生」
我这么说着,打开车门飞快地朝着附近最高的一栋楼跑了过去,也多亏我们脱离了第三新东京市的市区,否则那边的建筑缩入地下以后我可能连一个好的瞭望点都找不到——
嗯?
脚步稍微停顿,侧耳倾听。
果然,那个男人还在跟着吗?
我皱了皱眉头,稍微侧身藏在了楼梯拐角的阴影中,指尖书写补上一枚关键的文字然后激活用于隐匿、降低存在感的符文组。
随后就很简单了。
在那个男人刚刚走上楼梯转角的瞬间,来自背后的手刀便足以让他好好地昏迷上一段时间了……
……
……
……
十几秒后,我站在楼顶。
而加持……那个男人正躺在我脚边的地上,刚好身处于我正在构筑的简单结界阵地中,对于降灵科出身的我来说徒手画下阵法只是基本操作——当然,这次的不是什么降灵啊依附啊之类的阵法,只是单纯的用于防御。
毕竟是美里的熟人,担心起葛城美里的样子看着似乎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因此我在把他打晕以后并没有随便丢在原地。
这里其实还是很危险的。
葛城美里拜托熟人带我逃走,而我却将那个人打晕丢着甚至可能让其因此死于某次战斗余波引发的高空坠物……
不能这样。
或许我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纯粹为了行恶而行恶的恶人——
于是就这样了。
拍拍手站起身,见已经安置好了加持,我开始全神贯注地眺望向战场。
三台EVA还在向着落点狂奔,而使徒则从天顶压下。
因为远视的效果,距离并不能成为阻碍我视线的原因。加有「鹰眼」术式的单片眼镜是我最早就考虑到实用性而制作出来的几件礼装之一,此时用来观测战场就可以看得很清楚,甚至连EVA外壳上用于固定那些拘束装甲用的插入栓都看得清清楚楚。
啊,我看见了,初号机已经赶到了位置,张开的A.T.Field迎向了天空。
那么接下来——
我深了吸一口气,抬手,再一次摘下右眼的魔眼杀。
如字面意义上「像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即使在白天也因为光线而折射出无机质的绚丽华彩,精致剔透宛若梦幻,俨然一副矿石工艺品而非碳基生物器官的模样。
我的魔眼,迁延之魔眼,能够观测未来的魔眼,能够干涉未来的魔眼,能够……做些什么的魔眼。
我想要做些什么。
因为我知道,现实是冷酷的,冷酷到绝对不会出现那种如同美好故事一般在关键时刻降临的好运。我也知道,「人类的未来」这种东西从来都不会因为侥幸而得以存续。
那么……
不利的未来由我来拖延,成功的可能性则由你们争取——
「Ich will es niemals gl?nzen sehen」
我念出了咒文,唤醒魔眼。
于是红色的光芒开始闪烁,各种各样的的可能性于眼前编织成未来。
观测、筛选、固定、拖延……
啊啊,不知不觉中,我也从只能发出求救的人变成可以拯救别人的人了吗?
——玛修,我好像看到你了。
——这就是你那一年里所看到的风景吗?我终于是,稍微、稍微地跟上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