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有忒葵拉决定和苏益一起行动,卡尔还有特里他们都不打算跟苏益一起发疯,他们只是孩子,他们过于稚嫩,不能对别人的苦难感同身受,也缺乏勇气。
苏益并不意外卡尔他们的拒绝,他知道他们不是那么勇敢的人。苏益奇怪的是琴也拒绝了他。在苏益眼中,这个聪慧的少女在知道真相后一定会选择跟他一起冒险,这么多年的相处,他自觉很了解她,她对知识有着强烈的渴求。
事实就是这样,当你觉得你已经足够了解一个人的时候恰恰证明了你还不了解对方。
“琴拒绝苏益是因为她眷恋她的父母。”迈克尔将一切看在眼里,在苏益他们讨论的时候,迈克尔也没闲着,他访问伊甸镇的网络控制中心,将这群小冒险家的资料看了个遍,“其他人拒绝是因为胆怯。”
迈克尔很容易就做出判断,这群被情感束缚的孩子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在他看来,孩子们唯一正确的选择是跟着苏益一起冒险,这样他们至少有机会摆脱既定的命运。
“虽然这个机会很渺茫。”
理性分析,迈克尔想不出自己会跟着这群孩子一起胡闹的可能性,所以他只是冷静地看着苏益带着忒葵拉走到飞船前,伸出大拇指,“有人吗?我想搭个便车。”
“等下需要将女孩再送下飞船,似乎有点浪费时间。”
类似的念头一闪而过,迈克尔最终还是按下按钮,飞船伸出升降梯,苏益和忒葵拉连忙踏上台阶。
苏益心里十分紧张,他努力回想着国酒教给他对付飞船驾驶员的招式,一旁的忒葵拉则是满脸好奇四处打量着。
迈克尔驾驶的这艘宇宙飞船呈圆盘状,顶部有半球状的凸起舱室,透过透明玻璃,苏益能看到一个面容冷漠的中年男子注视着自己。苏益不由咽了咽口水,说实话他有点没底气,但一想到刚才父亲苏政的行为,他就反复地提醒自己:一定要走出去,找到真相!
采用反重力技术的飞船停在十米高的半空,升降梯一下就跨过这段距离将苏益和忒葵拉带到飞船中。
卡尔和琴等人仰着头看着苏益消失在飞船中。年纪最小的特里忍不住说到:“他们不会有事吧。”
卡尔瞪了特里一眼,身材最为矮小的男孩立即改口,“我是在担心苏益,忒葵拉什么的我才不会担心。”
“好了,没必要担心。”从苏益带着忒葵拉前往飞船起就一直沉默的琴突然开口了,她表情复杂,牙齿紧紧咬在下嘴唇上,留下一道深红的痕迹。
“我妈妈曾经跟我说过,完全人类不会做出违反理性的判断。现在的情况是苏益准备抢夺飞船,但他没有足够的力量或武器,根本不会对飞船驾驶员造成什么威胁,所以无害的他不会有危险。”
琴说出她的分析,她下意识就忽略了忒葵拉的存在,她不喜欢那个特立独行的女孩,他们的小团体也一样,除了特里转了转眼珠似乎在想些什么之外,其他几个人纷纷点头,同意琴的看法。
“那我们怎么办?”卡尔问道。
“早知道没有危险,我应该跟着苏益一起去的,不知道飞船内部是什么样子。”特里适时地插话。
但琴此时又沉默下来,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苏益刚才说的是真的,那么同为完全人类,她的父母也会在她成年的那一天双双自杀?琴不敢去想象那样的事情。
“所有伊甸镇的成年人都会在他们孩子成年那天自杀!成为完全人类就一定会自杀!我才不想去做什么完全人类,你们有谁愿意跟我一起吗?我们去把飞船抢了,我要去找到事情的真相,阻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苏益刚才说过的话清晰地浮现在琴眼前,她纠结极了,嘴唇被咬出血来也恍然不觉。
“为什么完全人类就一定会自杀?”
女孩眉头紧锁,她想起父母以前对她说过的那些形容完全人类的话语。
“掌握整个宇宙的所有知识。”
“可以任意创造自己所需要的一切。”
“无比聪明,凌驾于人类之外的所有生命体之上的智慧。”
“永生不死,有无限的时间学习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种种这些美好的形容让女孩心里充满了对完全人类的向往,她从小就文静,小时候一个枕头就能让她开心地玩上一整天。她喜欢各种各样的知识,崇拜她那聪明无比的爸爸妈妈,但今天他的好朋友却突然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为了欺骗我们。
“到底谁是对的?”女孩迷茫地看着圆盘飞船。
此时飞船内部,苏益和迈克尔正好碰面。
迈克尔长着一个鹰钩鼻,眼眶深陷,嘴唇很薄,一双灰眸乍看上去像是吸人灵魂的漩涡,让人心生敬畏。此刻迈克尔穿着一身纯黑的紧身制服,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就像他的脸色一样冷峻。苏益不禁有些胆怯,正在此时,忒葵拉突然咋咋呼呼地叫嚷起来。
“哇!”彩虹一般五颜六色的少女睁大眼睛,两眼放光地跑到迈克尔身边,“大叔,你好酷!”她伸出手用食指试探着戳了戳迈克尔的黑色制服,触感就像是戳到了某种凝胶,有一种软软的阻碍感。
“好厉害!”少女夸张地感叹,“大叔,你这衣服摸起来就像是活的一样。”
“这只是普通的活性纳米材料。”迈克尔面无表情地将女孩作怪的手指拨开,然后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我……”苏益刚刚开口,粗线条的少女就无所谓地把一切抖了出来,“我们啊,他本来说是要抢走你的飞船。但刚才他又改了口,告诉我说是要搭个便车。”
“搭便车只是为了让他松懈的说法!”苏益把忒葵拉拉了过来,冲她摇头示意她别捣乱,女孩耸耸肩,自顾自地走到了舱室另一边。
迈克尔没有阻止忒葵拉离开,只是没有音调起伏地提示了一句,“我应该通知你一件事,你们刚才的讨论我全都听到了。”
“酷!”
身后又传来忒葵拉大惊小怪的声音,苏益有些后悔带她一起行动,他心目中理想的合作伙伴是琴,不是这个朋克味道过重的女孩。
“如果是琴的话,应该能给我提出点靠谱的建议吧。”
苏益摇摇头,将这种想法甩出脑袋,他决定按照国酒的方法来说服眼前这个冷酷的完全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