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熹犹豫着是否打开手机,这个手机号以后肯定没法用了。
夜晚的城市中,喧嚣和车水马龙被玻璃隔档在另一端,绽放的霓虹灯,夜越绚丽,越抹不去心中暗淡的色彩。
莫力推开房门走进来,手上拿着手机。
“宋笑笑发来了一个地址,听说龙朗清因为这件事专门飞过来了...”
“.....”赵熹脸色立刻变了。
“你去见他吧,注意不要被发现。”莫力将手机塞到赵熹手里,转身离开了。
萨克斯风伴奏下流淌出来的声音,很慢,很动情。随着声音,露天酒座侧方可以看见宽阔的人造草坪,寒风瑟瑟,弥漫着迷蒙而浓郁的秋的色彩,那色彩凄迷得就像是一团团浓雾,那浓雾下有悠长而无奈的思恋。
赵熹裹紧深米色的长风衣,掩得内搭的黑色圆领衫完全看不见。她太冷了,空旷的风刺透了她的骨头,矮矮的台阶上,突然出现了穿着棕色外套龙朗清的背影,他竟独自坐在风中。
赵熹顿足有些想逃,她没有办法看到龙朗清这个模样,她不该来,她发出那样的声明,怎么能还妄想龙朗清的理解,他一直是骄傲的人啊....
赵熹转身想退下去,她紧抓住矮梯的扶手,风衣随着寒风凛冽飞舞,她的眼泪马上要流出来了,心里乱得涟漪,她的背影迷人又决绝。
“就这么怕见我吗?”
龙朗清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声线的颤抖,冷清又疏离。
赵熹逼着眼泪一点点碎在心里,心里的涟漪戛然而止,“嘀嗒,嘀嗒”只有泪的声响。
赵熹转身并没有抬头看龙朗清,目光淡淡地看着面前矮矮的台阶,“不,不是。”
龙朗清心伤得跌跌撞撞,艰难挪动着脚步,往赵熹所在的地方靠近,他走着,越来越近,看清赵熹被风吹得白里透粉的脸颊,低着头的小脑袋他很想伸手摸摸她。
可是破碎的心仿佛漂浮在黑色无边的海岸里,他迷失了方向,强烈的被驱逐感。
他止步,站在矮梯上方,没有继续往站在台阶下的赵熹走去。
“我在这里坐了很久,我在想你到底爱不爱我,为什么给我希望又让我失望,凭什么是你给我,又凭什么把决定的权力留给我,你...想让我怎么做?你没有想对我说的吗?”
你的心到底在哪?
龙朗清眼睛红红的,喉头仿佛在黄连水里泡过一样苦涩,他只想听赵熹解释一句,哪怕虚伪甜蜜的谎言,他也愿意相信,只要任何一句都可以。
“嘀嗒,嘀嗒”,莫过如此,赵熹从来没有指望过有人能坚定地爱她,这件事连妈妈都做不到,她离开龙朗清应该对他是一种解脱。
她抬头看向居高临下的龙朗清,惨淡的牵扯出一个笑容,“没有。”
龙朗清的心里仿佛刺进了无数冰碴,直直地刺进去了,绞痛得他全身冰冷。这一句没有,真是最伤人的答复。
他压抑着,眼眶通红,“呵,原来一直是我一厢情愿,你知道,宋笑笑说你怀孕了,我有多惊喜多开心吗,我想跟你求婚,想兑现我的承诺,我想娶你。”
龙朗清拿出口袋里的戒指,如果不是看到赵熹转身想离开,如果不是赵熹那句‘没有’解释,哪怕赵熹说一分一毫爱他的话,他会立刻跪下跟她求婚,从此敬着她,爱着她,护着她。
赵熹看着龙朗清拿出的戒指,伤感骤然蔓延,生生的撕裂的切肤之痛,原来,最伤心的是,我爱你,却爱不了你,想拥抱,却没有勇气拥有。
“你说话,哪怕说一句,解释一句,你说爱我也可以,不爱我也可以。”眼泪从龙朗清的眼眶里掉落出来,他看着赵熹,满心的失望,像从高空狠狠地坠落。
赵熹想轻轻地抽出手,让龙朗清做回那个耀眼的自己,她只要迎向他就不会有阴影。
“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让龙朗清彻底崩溃,他有他的骄傲,他不能催眠自己,她明显地已经不在乎了。
“赵熹,你怎么做到没有情绪,没有表情的,我以为你是爱我的,只是不懂怎么爱我,你比赛受伤,被人跟踪袭击,遇到事情从来不会告诉我,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什么位置?”
“我不相信你对苏一凡有情,我坚定我们彼此相爱,我相信你,能分清楚我是龙朗清不是宋子吟,我在乎你,爱你,信守着心中对你的诺言,我相信你有一天愿意告诉所有人,我们相爱着,我想你骗骗我,哪怕一句话我也能坚持很久。”
“赵熹,从始至终我的手都一直朝你伸着,你的手呢.....我累了,这枚戒指已经没有意义。”
“不....”,赵熹看着那枚戒指被龙朗清扔出去,眼泪终于忍不住流出来。
夜风太大,太凉了,龙朗清转身,眼眶里的眼泪迎着风来不及掉落就被吹干了,他固执地不肯回头再看赵熹哭泣的脸。
赵熹眼眶里的泪水不断不断地滑落,蓄积的眼泪模糊了眼前的世界,她后悔了,他如果此刻回头,她一定一定没有办法抽出手了。
朗清,我深爱的人,承诺会褪色,时间会改变,那种满心依赖,满心期待,以为自己站在高高的云端,突然被人推下的感受我很清楚,所以我害怕。
对不起,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