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朗清和赵熹可谓是一路囧途,下了飞机换城铁,下了城铁换长途巴士,下了巴士又换短途汽车。都说旅行是检验爱情的方式,舟车劳顿风尘仆仆之后,双方还没有互相生厌,反而能彼此越来越亲近是幸福的。旅行可以是催化剂,也可能是爱情的“试金石”。
赵熹有些依赖地靠在龙朗清坚实的肩膀,有时候这些不浪漫的遭遇,却胜似浪漫的,一切语言都不重要了。龙朗清揉了一把赵熹的小脑袋,他很享受现在不用遮掩,没有人侧目的自在。
汽车终于在夕阳中的路边缓缓停下了。这里是北边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群山环绕,树木参天,一眼望去峰峦叠嶂,起伏连绵,青山巍巍披翠,碧水悠悠吐秀。
一切生态都是从历史走来的自然,一切景观都是大自然鬼斧神工。他们好像走进了大自然的怀抱,走进了一个清幽、宁静的世界。
北辰镇是宋家庄镇辖区中最为古老,且民风淳朴、民俗独特的一个较大村镇,一个非常适合人类生活的村子,常年平均温度在二十度左右。
这里的古代院落保存着多个朝代民居建筑风格,有的建有前廊,有的青砖灰瓦朴实无华,有的雕梁画栋雄宏豪大。
峰墙脚下,山陵空谷,田园秘境,隐世桃源。
赵熹俩人要入住的‘落叶谷’坐落在在山村尽头和森林深处,‘谷主’有自己独特的想法,就地取材,用最原始的材料点缀着房间,用被时光染色的老木方做梁,旧竹席做房屋吊顶,一节旧木头镂空就是花瓶....
‘落叶谷’有20余间客房和几幢独立的别墅,都是千年的石木结构,还有曲径通幽的竹林,看荷塘,赏山谷,听雨声,望星空,仿佛能让人穿回千年前的年年月月。
赵熹的视线被进门南墙上一副装裱古雅的古画吸引了,它的画纸已经泛黄,古画色墨,或淡墨,古画上的裂痕被装裱师傅修补得天衣无缝。素墨丹青画着一位年轻男子坐在一颗花树下抚着石台上的古琴,男子垂颜,墨骨传神,君子之气灵跃纸上好似带着生机,旁边写着一行小字“今生终/来世盼/与君子偕老”。
她走近,恨不得贴在古画前,她看这古画不像是新近制作的,画上的古琴处滴滴零稀的大小圆点,她以为是墨点,凑近才发现不是。这古画经过装裱师傅的清洗,滴滴的褐色依稀可以看出类似陈年的血迹。
赵熹定睛在画上的古琴处,突然,她心里如血溅桃花一样惨烈心悸。那古琴尾端居然还有细节,上面赫然有一个“吟”字。
龙朗清办理好入住走到聚精会神的赵熹身旁,也被面前的古画吸引了,他觉得这幅画古色古香,画上的场景他好像有些熟悉,片刻他又莞尔,肯定自己是古代戏份拍久了产生了虚无的代入感。
赵熹和龙朗清驻足在画前,引起了旁边一位白发老者的注目,他的头发胡须都已经花白,目光却尤其有神,深邃又透着智慧,仿佛有看透世间万物的超脱。
他背着手,走到俩人的旁边,声音苍劲有力,“等于等到你们了...”
赵熹缓缓转头看着老者期望他能知道点什么,龙朗清一脸疑惑,“老先生,您说我们吗?”
老者笑语,“对,就是你们...跟这画有缘..我看年轻人你跟画上人形神十分相似..”
龙朗清礼貌的回了一个微笑,赵熹也尴尬的笑了笑,心道,莫非这画上真的是宋子吟?
“老先生,我看这幅有些年代,请问您知道这画上画的是什么人吗?”赵熹问。
老者从龙朗清的身上收回视线,对着赵熹说,“这是幅画背后有一个凄美伤感的爱情故事,听先祖说画上画的是位年轻的将军,作这幅画的是将军未过门的妻子,将军战死沙场,那位年轻的女子殉情前留下了这幅遗作...”
“老先生,这位将军是不是叫宋子吟,他的未婚妻是不是叫诗雅或者桑儿,死的时候才22岁,您知道她在哪里身亡的吗?”赵熹着急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老者好像在思索着,突然脸上有惊喜的神色,“小姑娘,你...是不是田教授的女儿?...我看过你的照片,十三四岁时候的模样..”
“是的,老先生。田恬是我的母亲。”赵熹没想到面前的老者认识自己的妈妈,她想,妈妈曾经到过这里肯定也来过这家名宿。
老者突然朗声笑起来,“你母亲是个有趣的人,爱耍贫爱恶搞,热衷捡漏淘宝...”
“嗯...”
赵熹心里的母亲并不是这样的,母亲气质优雅话也很少,每天都很忙碌的工作,开课著作参加学术活动,热衷的是佛学文化。
龙朗清察觉到了赵熹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伸出手将赵熹的手十指相扣握着,赵熹反应过来转头看握着自己的龙朗清,两人相视微笑。
老者看在眼中,脸上浮现了一些意味深长的笑容,接着道,“善有善报,积德行善累世轮回却在情理,前世七苦尽受,生,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无法白头偕老,此为离相,并非真苦,磨难于道皆是增上缘,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人可以通过嗅觉、味觉、视觉、触觉和听觉找到缘定之人,尽管这样,这种罕见的遇,需要累经千年万年的浮沉,才会在今生得以重逢,一切诸相都是因缘所生,小姑娘,不必纠结表象,你就是你。”
继而又对着龙朗清道,“年轻人,爱不重不生娑婆,人遇事而有情,有情便有喜怒哀乐,积极的去面对必然的宿命,你就是你。”
“老...先。”
赵熹还想问些问题,老者已经摸着胡须转身走到屋外去了,她们看着老者离开的背影傻眉楞眼的发呆。
突然龙朗清手边的行李被人抢着拖到一边,帮忙拿行李的是位二十七八左右的年轻男人,发型方寸,眼睛特别英勇有神,有种军人气质。
“两位客人,不好意思。我爷爷他有轻度的阿尔茨海默病,平时看到有一男一女站在这副画面前,就会上前胡言乱语,打扰你们了。”年轻男人说着,憨厚的笑出一口整齐干净的牙齿。
“没关系,我们没有被打扰。”龙朗清回道。
赵熹听了年轻男人的话,又往屋外看了一眼。
“我送你们去房间吧。”说着热络地开始引路,“两位是来这里旅行的吧,两位明天可以起早去塞尔的樱花泉骑马拍照,下午还可以到附近的心湖居打卡看日落。”
“你的建议听起来很棒。”
两个男人一和一应,还交换了名字,刚才那位老者是这家名宿的‘老谷主’秦老先生,年轻男子叫秦正,两人是爷孙。
赵熹看秦正非常热肠热情,便有打听的想法,“秦大哥,你知道那副画上画的是什么人吗?”
“好像是位姓宋的将军,具体叫什么名字不清楚。”秦正思忖地说。
姓宋,那就不会有错了,赵熹接着问,“请问他是怎么死的?为他作画的女子是什么人?”
“听说他是在战场上被敌人的暗器所伤,失血过多身亡。这名女子是谁的说法很多,听说是惊艳绝绝的一代名妓,两人一见钟情。另外的说法是那女子手上有一块虎符,可以调兵遣将,是神秘组织的头目,两人经历了出生入死,将军身亡后女子为他殉情。这位宋将军多情风流,娶了身份匹配的正妻还有孩子,为他作画的女子也不知道是他的几号‘红粉知己’,道听途说的爱情传闻只能听听,不能当真。”
这个故事完全不是赵熹想听到的,她在心里想,亏她梦里千回百转的为那白衣男子宋子吟伤怀,真是莫怪世上男子薄情如纸,怪只怪女子,情深似海,至死方休。
祸及池鱼,身边的龙朗清看着赵熹怨怼的眼神看过来,一阵心惊肉跳,简直百口莫辩的被定了罪。他看着赵熹松开跟他十指相扣的手,带着气率先走出了电梯,这脾气他怎么似曾相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