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便有两个执法弟子抢上,要将王净言抓起来。
执法队抓人,不同于世俗公差,他们在手中扣着一根锁魂针,长约两寸,两个弟子分抓犯人的两肩,将锁魂针从肩胛处穿过,针上有符纹,可以凝固人身气血,冻结神魂运转。既锁拿肉身又束缚神魂。
锁魂针针尖锋锐,针上还有倒刺,大力刺穿之下极为疼痛,而且还难以拔除,这种锁拿之法其实也算一种酷刑。非是重犯不用此法。
而抓向王净言的两个执法弟子,一听到命令就扣起了锁魂针,显然是要故意折磨王净言。
“谁敢!”王净言猛然大喝一声。这一声喝气势十足,从脚跟到舌尖,一口气贯穿,吐气开声,若春雷绽放,将所有人都震住了。两个执法弟子首当其冲,被王净言声音冲击,原本狠辣的眼神霎时迷蒙起来,夹杂着丝丝畏惧,仿佛醉酒,竟然立在当地,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了。
而其他人相对好些,却也被王净言气势震慑,半晌说不出话来。
王净言这一喝却是踵息观的运气法门,结合大儒叱鬼的精义创造而来。
书籍记载大儒有浩然正气,寻常鬼怪邪魅莫能近身。而偶有鬼怪想要迷惑大儒之时,却往往被大儒一声训斥,给吓得动不能动。更有厉害的大儒,只是一个眼神,都饱含正气,可以将鬼怪瞪视灭杀。那种境界,却是接近圣人了。
王净言采用的正是大儒的铿锵正气,通过声音释放出来,震慑全场。
“声音惑魂之法?你小子这可是拘捕!我楚之童在大罗舟山当了十几年执法副队,敢公然拘捕的还是第一次见!来人,拿下!”那发布命令的执法弟子首先回过神来,大吼道。
他却是将王净言的喝声当成了惑魂的术法。
随后又有两个执法弟子上来,准备拿下王净言。
王净言眸中神光一闪,夷然不惧,道:“你身为执法副队,却不问青红皂白便抓人。取证偏听偏信,对于整件事连大概脉络都没摸清,便下命令,你这执的哪门子法?我看你是诬陷成习,冤假错案做顺手了罢?!”
楚之童一愣,没想到王净言竟然会如此言辞激烈,直指他枉法。顿时恼羞成怒,指着王净言道:“你杀人还有理了?现在人证物证俱全,难道还需要频繁采证,给你留下逃跑机会?!”
“人证物证俱全?你只是询问了一个弟子,便将人证物证采全了?楚队长还真是个中高手,道门神探!哦,不对,是楚副队。”王净言讥讽道。
楚之童一听王净言故意点出他“副队”之职,心中愈加恼火。大罗舟山执法队设有一正队,两副队。余帅跟楚之童同为副队。余帅因为资历老,在执法队还是具有相当威望的。而韩浅夏是正队,说话分量自然也比楚之童高。只要楚之童,夹在两个人中间不上不下,颇为受气。
王净言这番话正中他痛处,让楚之童双眼几欲冒火。不过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是不能公然公报私仇。不然落下把柄,被有心人抓住就是隐患。
按捺住心中怒气,楚之童恶狠狠问:“依你之言,我该怎么采证?我该采谁的证?”
王净言目光炯炯,盯着楚之童,将楚之童看的心中发毛,才道:“死者蒋新与内门弟子多有交好,我之前与他们有语言冲突。这些的人的话只能作为片面之词。在场这么多人,不止有内门弟子,还有杂役弟子,甚至还有核心弟子,你为何不问问他们?”
楚之童冷哼一声,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串通好了,欺骗执法队?”
王净言就是在等楚之童这句话,见他果然说出,不由一笑,说:“看来楚之童不单是信不过杂役弟子,就连隶属核心弟子的几位师兄都没被你放眼里啊。”
王净言这一句可谓诛心,将杂役弟子与核心弟子的怒火同时挑起。
楚之童一听王净言说完,就知道不妙。暗骂自己脑子坏了,怎么会说出那种话。
还没待他解释,就听一群杂役弟子喧哗起来,楚之童公然无视他们,让杂役弟子心中憋火,一个个嚷着要上高楚之童。
一群杂役弟子,楚之童自然不会放在眼里,脸色一变,冷冷道:“喊什么喊?扰乱执法,信不信把你们全抓回去?!”
执法队毕竟还是具有威信的,楚之童这番话让一干杂役弟子顿时心中露怯,声势弱了很多。
楚之童得意的看看王净言,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这群杂役弟子全都要听他的,让他们安静就得安静,让他们干嘛就得干嘛,即便是作伪证!
“你们谁看见刚才事情经过了?站出来!”
“你看见了?来人,带回去,录供!”
“你看见了吗?要是看见了也带回去!”
“还有谁看见了,主动站出来,一起带回去!”
楚之童高声叫喊着,暗渡陈仓,用录供的手段将杂役弟子带回去,暗地里还不知道要怎样折磨他们,立时让杂役弟子人人自危,不敢再站出来作证。
宋宏本来要站出来的,却被王净言一个眼神劝了回去。
这下全场却是没有一个人肯为王净言作证了。
楚之童哈哈大笑,丝毫不掩饰心中的得意,对王净言道:“现在没有一个人可以证明你无辜,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来人,拿下!”
楚之童话音刚落,却听一个冷冽的声音骤然响起。
“楚队长好大的官威啊!”
听到这声音,楚之童禁不住一个冷战。这声音他实在太熟了,就是这声音的主人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到现在楚之童见了这声音的主人还忍不住心惊胆颤。
“静……静衣师兄,你怎么也在这?”楚之童陪着笑脸问道。
其实他早就看见了静衣,只是故意不搭理。以前他没少被静衣教训过,而静衣教训他的理由很简单,就是“看你不顺眼”。静衣何等实力,如是将楚之童痛揍几次之后,楚之童就再也不敢跟静衣出现在一个场合。今天是实在无法避开了,楚之童才硬着头皮呆下去。
这也是他为何一上来就想将王净言捉拿的原因,他实在不愿在静衣面前多呆,哪怕是一刻钟。
面对楚之童的赔笑,静衣理也不理,一张白净的脸蛋上黛眉轻横,淡淡道:“刚才是谁说我跟别人串通来着?”
楚之童一听静衣这话,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坏了。王净言蓄意挑拨,在场的核心弟子也都心中清楚,所以并未责怪楚之童,只是楚之童想不到,静衣竟尔突然向他发难。
要说静衣看不出王净言蓄意挑拨,楚之童是绝对不信的。但是现在静衣硬是拿住了这话题责问他,明摆着找他麻烦,他还真说不出什么来。
楚之童瞬间将执法队长的威风卸下,转变成一副可怜样,讪讪道:“静衣师兄想多了,我只是把不住嘴,顺口说出来,绝无污蔑师兄之意。还望师兄海涵。”
“我若是不海涵呢?”静衣反问道。
“这……师兄,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小弟一次吧。日后小弟一定回报师兄,师兄但有差遣,在所不辞。”楚之童靠前几步,低声道。如此丢面子的话,他自然不肯让人听见。
“放过你?可以。”静衣淡淡说。
楚之童立马心头一喜。
“九拜稽首,你就可以滚了。”静衣开出了条件。
楚之童闻言,立马脸色一变。
稽首,九拜之礼。施礼者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掌心向内,拱手于地,头也缓缓至于地。头至地须停留一段时间,手在膝前,头在手后。乃是九拜中最隆重的拜礼,常为臣子拜见君王时所用。
原本道门中人相见,也有稽首,但那是经过改良的,不需跪地,只是手上做出动作就可以。比起九拜稽首,隆重程度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静衣让楚之童九拜稽首,相当于把他放在了楚之童之上,让楚之童把他当做父母君王一样跪拜,这等条件,却是苛刻至极了。由不得楚之童不变色。
“静衣师兄,你可是当真?”楚之童沉吟一会,究竟不想与静衣撕破脸面,再度询问道。想让静衣改变想法。
静衣却没答话,只是冷冷看着楚之童。意思很明显,他正是当真。
楚之童又沉吟半晌,一咬牙,道:“静衣师兄,我们是平辈弟子,今日之事确实是小弟不对,小弟做个门中稽首,便放小弟一马如何?”
说完,就要弯腰稽首,行道门之礼。
静衣见楚之童动作,猛然冷哼一声,说:“你是没听清我话吗?我要的是九拜稽首!”
“静衣师兄!你别欺人太甚!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我楚之童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拿捏的!扯破了脸皮,谁也不好过!”楚之童恨声道。
“嗯?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土性?你拿出来让我瞧瞧如何?”静衣忽的一笑,这一笑竟然堪比红粉,若梨花静风,隐然露出几分倾城之气。
只是处在静衣身边的楚之童,却瞬间冷汗齐下,面色发白。
(20W字了,对于我这个龟速选手来说不容易啊,恭喜下自己。今天有事耽搁了,就一章3000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