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苑回来啦。”
陆曼擦净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上还端着餐盘,保养适宜的脸上挂着贤淑温婉的笑意。
她是个温柔的女人,也是个温柔的母亲。
钟苑应了一声,擦过她身边,径直走向了房间。
陆曼张了张嘴,望着少年的背影,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未来得及开口,房门已经被少年阖上了,其中的意味无需多言。
陆曼眸光微闪,放轻了脚步,缓缓踱步到少年的房间门口,她伸出手正欲敲门,却似被惊醒般的收回了手。
她叹了口气,转身回了餐桌。
***
晚风钻进未关紧的落地窗,凉意悄然而至。
房门被锁的紧紧的,透不出一丝风来,房间内的整体色调仅仅只有单调的黑白灰,更显难言压抑。
借着台灯的些许光亮,隐隐能看到少年骨节分明的五指正死死地攥着什么,苍白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失去了应有的血色与温度。
犹记某日的课间休息,她趴在桌上歪过头冲他笑,像只恶作剧得逞的小狐狸。她的眼睛似剔透清澈的黑曜石,满是天真动人的光,叫人移不开眼。
······他也,只能看着她。
她甚至连招呼都可以不打一声地拿走他手中的笔,一举一动做的自然极了,像极了不讲道理的强盗,可实在叫人抬讨厌不起来。
她低头在纸上画着什么,因为过于专注,粉嫩的嘴唇无意识地嘟起,洁白的贝齿在他眼里一览无余。
没过多久,一朵小巧素雅的雏菊跃然浮现于纸面,素白的花瓣与花蕊相衬,一笔一画栩栩如生。
“这是我最喜欢的花。”
她想了想,又说。
“送给你。”
他说。
“好。”
***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彻底的寂静,冰冷的温度在周身环绕,洗漱后的呼吸变得愈发清凉沉寂,意识漂浮间晕染了色彩的画面悉数呈现。
挤满人的偌大教室,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队伍,夏日闷窒的午后带来缱绻的困意,站在讲台中央批改试卷的女老师。
四周缭绕着虚无缥缈的雾气,旁人的面容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他就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雪白的试卷,拥挤的教室排着两条长长的队,前面的人互相推搡着,谁也不愿被侵占本就狭窄拥挤的空间。
她被涌动的人潮推挤着接连往后退了两步,单薄娇小的后背猛地撞进他怀里。
女孩独有的清新香气钻入鼻间,带着暖香与温度。一瞬间,掩饰不住的情感满溢而出。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绷紧,自私又卑微地想要她在此刻多停留片刻。
只要一会儿就好,他想。
事与愿违,她像躲避病毒似的从他怀里挣脱,没有半分留恋。她仰头看他,眼里脸上分明写满了慌张和怯意。
不该是这样的,她不该用这样的表情看着他。
理想与现实总是相差极大,他尝试追朔前因后果,记忆出现了久违的断层,心脏密密麻麻的发疼,疼到他喘不过气来。
心里隐隐有个声音淳淳诱哄着。
······她不是,已经在你身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