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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泥像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进来时的黄泉水充满硫磺?”沈特问。

我回忆起跌入水中满鼻子的硫磺味道,点头说:“是啊。”我不明白沈特为啥在这个时候提这个。

“那来到这个黄泉水的阴面,你还有没有闻到硫磺的气味了?”

我一愣,刚要说来到阴面后就没接触过水,一想不对,我从水下重新爬上彼岸舟的时候,不是接触过水了吗?那时候一门心思爬上彼岸舟,没顾得上琢磨水的味道,但是硫磺味好像确实没有闻到。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是说,黄泉上下阴阳两面,就连黄泉水的成分也是对立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酸的反面是碱,碱就是形成岩石的最主要成分。”

“那也不对啊,在这里我也没闻到碱的味道啊?”

沈特斜了我一眼:“相比酸,碱的味道本来就比较淡,再加上你在阳面落水时,你是处于溺水的状态,酸水直接灌进你的鼻子,对你的刺激比较强烈,但在阴面爬回彼岸舟的时候,在我的帮助下,你是屏息上升的,碱水没有进入你呼吸道,所以你就更加闻不出来了。”

我想想也是。

沈特接着说:“在这里的碱性水长期作用下,钙质已经融入到空气中,所以衣服上的灰尘,和青铜块外面的岩石,都是这么来的。而对于生物来说,碳酸钙也会随之进入肺部,正常人呆久了不仅咳嗽,严重的还会呼吸困难,甚至窒息。所以我认为,这应该是此地的防御机制,无声无息地杀死偷入此地的人。”

“那我们被困在这里了,该怎么办啊?”我急的直跺脚。

沈特沉着冷静:“建造者既然没有用毒气之类的东西直接杀死我们,说明他给我们留了一份生路,我想,玄机一定在这个乱石堆里。”

仿佛应证了沈特的说法,就说这几句话的功夫,我越发感觉喉咙又麻又哑,好像被一块石头使劲摩擦,再看沈特,说几句话就咳嗽几声。

我们不再说话,把高领羊毛衫拉起裹住口鼻,并加快了搬石块的动作。

四下里变得极静,石屋内没有单独的光源,照明而是完全靠门口饕餮的长明灯,我和沈特的影子随着我们的动作忽长忽短,诡异莫名。

为了减轻压抑的感觉,我要打开手电,被沈特阻止了。

他只打开了他的手电,他说后面还不知道怎样,省点电总是好的。

可是当明亮的光圈照射在灰白色的时候上,反射出来的惨白色的质感,更显得周围漆黑幽暗。

我本来还有点担心乱石堆是否会塌陷,但幸亏钙质的黏连,松动前都会有岩石表面的碎裂声,好几次我们是靠这个声音及时躲开。

慢慢的,洞口的范围越来越大,见到胜利在望,我搬得也越发卖力,沈特也把手电放在了地上,左右开弓全力进行。

一直到差不多可以勉强通过一人的时候,沈特停下动作,顺势把手电拿在手里。然而就在这时,手电光甩过洞口,一张灰白的脸猛然出现在洞口,惨败如纸的脸,灰白的眼珠,正死死盯着我!

虽然仅仅是一瞬,但是我看的清楚,我吓得一个趔趄,惊呼道:“这......这里面有人!”

“有人?”沈特挺大胆,他把手电往里一照,灰白色的脸再一次出现在洞里。

明亮的光圈直接照射在那人的脸上,后者不闪不避,搭配周围明暗交错的石洞背景,有种诡异莫名的气氛,虽然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再一次看到还是心里发慌。

这是一个一人大小的泥像,雕刻精致,惟妙惟肖,像极了真人。不仅这样,它的脸部的轮廓在手电的照射下,形成了明暗交替动态的效果,就好像泥像在动一样,这才有了刚才的恐怖一幕。

“这是......”沈特却因为激动变得颤抖。

我诧异地看着沈特,不知道他为啥看到一具泥像这么激动。

然而没等我想明白,接下来的一幕令我更加瞪大了眼睛--沈特把手电筒竖着立在地面上,灯光朝上如同一柱燃着的香,然后跪在地上行起五体投地的大礼来。

“你这是......”我惊讶地望着他。

“这是黄帝,快跟我一起参拜咱们的老祖宗!”沈特急促的对我说。

“黄帝?”我目光重又向泥像望去,只见泥像普普通通,全然没有印象中千古帝皇威严冷峻的样子,身高也只有1米6,属于扔进人群中再也找不到那种。

沈特见我发愣,又扯了我一下袖子,我这才学着沈特的样子一起跪伏在地上。

我更纳闷,黄帝是中国传说中的人物,存不存在都是两说,为啥向来谨慎的时候沈特这一次如此郑重其事呢?难道说黄帝的存在并不是子虚乌有?

沈特的礼数可谓做到了极致,三拜九叩大礼结束后,他恭恭敬敬地站起,又用两根手指手电筒捏住手电筒细长的握把,上下缓慢拜了九拜,口中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正看得惊奇,接着就听到一声脆响,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刚才还完好的泥像表面裂开了几道纹路,纹路向四周绵延,分出无数枝桠,逐渐遍布整个泥像。

细碎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很快,泥像身上掉落一枚碎片,接着,一片片碎片陆陆续续掉落下来,没过多久,完好的黄帝泥像彻底粉碎,露出中空的内里。

正中央的地面上,一个青铜材质的小碗安稳摆着,其中放着一个灰绿色的竹简。接着,地面上传来机械轻微的震动,小碗托着竹简逐渐抬升,大约到了半人高的位置停止。

碗中,竹简被一个圆形的青铜圆环束起,小巧而精致。

我却看得目瞪口呆,所有的变化都源于沈特拜的那几下,难道说参拜真的是一种神秘的力量,驱使着事件发生变化?

竹简就在眼前十厘米远的地方,触手可及,可是沈特却没有直接将它拿起,而是目光肃穆,小心地蹲下身,把满地的碎片小心拢成一堆,然后捡起周围的铜芯石块摆在表面,严严实实将碎片堆盖住,做成一个坟墓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后,沈特再次握着手电,上下拜了三下,才站直身体。

沈特告诉我,在很多人眼里,黄帝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但实际上黄帝是存在的,只是时代太过久远,又因为远古时期文字记录较少,很多信息都丢失,导致现在很多人怀疑黄帝的真实性。

我开玩笑地说:“那黄帝的死对头蚩尤也是真的了?难道他真的会妖法吗?”

沈特目光严肃:“还真不好说,你比如刚才我们看到的奈何桥、六道轮回,放在以前,你会相信吗?但它就是真真正正存在着,只是寻常人不知道吧了。”

我沉默了,确实,种种的神奇只有亲眼所见,要不然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更进一步讲,所谓的妖术,就真的不存在于世间吗?还是说只是因为世人没有见过才否认其真实性?

不得而知。

沈特继续说:“远在青铜时代,黄帝的地位绝对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此处的建造者居然能用黄帝的肖像镇守六道空间,可以见的在当时,他的地位也一定是超然的。另外,黄帝是代表着正义,或许可以影射出此地的当权者并没有我们先前想象中的那么残暴。”

长明灯幽幽,沈特的猜测使这一切再次陷入扑朔迷离的境地,先前“统治者重建轮回”的猜想好像又不成立了,那么建造者弄出这个大一个阵势,到底是为什么呢?一切又变得扑朔迷离。

礼数做足,沈特上前两部,展开双手把竹简小心放于掌心,吹落上面的灰尘,就见到竹简表面刻着简单一行字:非王家人不得擅自打开,否则永世沉沦,万劫不复。

“你不是姓王吗?交给你了,”沈特只微微一愣,然后颇有深意地把竹简递给我。

我连连摆手:“姓王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这东西你专业,还是你来拆吧。”

沈特不为所动:“让你拆,你就拆,况且这是黄帝老人家的意思。”

我还要推脱,可是我看到沈特坚定的目光,我狐疑道:“你是说真的?”

“黄帝在上,我会骗你?”沈特话语铿锵。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再推脱就是矫情了,再说这地方这么古怪,遵照黄帝老爷子的说法做,也无可厚非。

竹简入手的一瞬间,我就感到它的与众不同--与其说是竹简,不如说是竹子外形的青铜简,只不过青铜的表面覆盖石头材质,展现给我一种类似植物的灰绿色。

青铜简外表光滑,应该是经过了精心的打磨,合缝处被一个圆形的火漆封住。而当我手指触及火漆的时候,脑袋里忽然嗡的一下,一种神圣的触感似乎能顺着我的手指进入我的血管。

这一刻,我的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轻轻地颤抖,这种感觉熟悉而陌生,就好像阔别多年的游子归乡,“血脉相连”四个字不由自主地跃入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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