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特正站在一边,怔怔地看着这一切。
通道可以建设的相同,但是石壁的塌陷怎么可能一样?难不成有一个人,时刻注意我们的一举一动,把洞口弄成同样的样子?
这是完全不符合逻辑的事,更大的可能是,我们走着走着就莫名其妙地走回来了。
现代研究表明,人长时间处于一种环境,会加速精神疲劳,枯燥的地道之行,周围的景象一成不变加上紧绷的神经,类似于雪盲、长时间高速公路开车,我也相信人或许会有一个刹那的恍惚,造成自己的无意识掉头。
我不排除有这种可能,可是我们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假使一个人突然掉头,必定会引起另一个人的注意,但结果是我和沈特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到异常,很自然地就回到了入口,这说明了什么?
经过讨论,我和沈特一致认为,要不就是地道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环形,全程我们一直在绕圈,要不就是有一种东西能同时影响我们两人的神志,致使我们改变路线而不自知。
第二种简直扯淡,从小经过唯物主义教育的我,更倾向于第一种。
可是如果地下真有一种环形结构,那我们这一趟就算把整个地道都走了一遍,事实上既没见到道法真人,也没见到阵法,那么断裂的立交桥柱又该做何解释呢?
而且谁会闲着没事在地下做这么一个大工程呢?
这时候最好找一个参照物,譬如一根极长的绳子,一段系在入口,一端拿在手里,人顺着往前走,如果什么时候看到绳子迂回到了自己面前,就可以随时纠正自己的方向。
不过要找到这么长的绳子不现实,也有替代的方法。
沈特取出一个指南针:“我们再走一次,这次注意指南针的角度,如果角度一直没有偏离,那就说明我们走的是直线,如果有偏离,我们记下偏离的角度,等回到入口时,看看是不是正好偏离了360度,就可能证实我们的猜想了。”
“早怎么不拿出来,”我郁闷道。
“谁会想到出现这种问题,”沈特同样一脸郁闷。
有了方法,人就有了方向。再一次下地道,由于周围的环境已经走过一遍,我们得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指南针上,只稍许留意脚下路面的石块凸起就够了。
为了节约时间,这次我们几乎是一路小跑,时间比前一次缩短了不少,如果不是时刻关注指南针,我想会更快。然而等我们顺利到达亮光处时却发现,我们再一次回到了入口处,而指南针基本没有偏离角度。
那一刻,我俩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排除了第一个原因,就只存在后一种可能了。
回头一望,通道漆黑幽深,如同一张择人欲噬的大口。
我不由不寒而栗,人的一切行为完全取决于意识,如果真有一种东西能直接影响人的思想,那几乎是无所不能了,按照这种逻辑,我们下去的两趟,说是捡回一条命也不为过。
现在怎么办?
就这样离开吗,还是不太甘心。
沈特忽然问我:“第二次进地道,你有没有闻到香味?”
我愣了一下,一心关注指南针,倒还真没特别留意这个事。
沈特认真道:“我觉得这好像是一个谜题,香味可能就是留给我们的线索,这样,我们再走一次,这一次我看路,你专门负责闻香味。因为香味肯定是直线传播的,能闻到香味的地方说明距离目标越近,到时候我们立刻停下脚步,看看四周墙壁里有没有隐藏起来的路,我们就像摸石子过河一样,一点一点地搜索,我就不信那这通道没有办法了。”
“那暗处影响我们意识的东西怎么办,不管他吗?”我还是有点担忧。
“富贵险中求,就算它真的存在,它连续放了我们两次,换个角度来看,也可能也是它给我们破解谜题的机会。”沈特稳稳地说。
第三次踏着白骨路走进地道,四周的环境已经非常熟悉,我甚至对于石壁中的白骨也能“淡然处之”了。由于担心阴冷的气流冲淡了隐约的香味,这一回我们反倒没有走的很快,可喜的是,在走了5分钟后,我终于再一次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停!”我连忙大喊,然而一说话,香味又没有了。
“闻到了?”沈特急忙回头。
“对......不过,现在又没有了......”我不确定地说。
“到底有没有啊?”
“刚才好像闻到了,可是一转身又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不急,你再好好闻闻,我看看周围有没有秘密通道,”沈特放我呆在原地,跑到附近的石壁,左敲敲右敲敲。
我却一连转了好几个圈,都没有再闻到香味,于是我问沈特:“你那有什么发现没?”
沈特已经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方,他正在仔仔细细地检查附近每一处石壁,就差把鼻子贴上去闻味道了。
听到我的询问,他的声音在地道里空荡荡地传来:“没,这里的石壁都很坚硬,敲上去没有回声,应该都是实心的。你那边呢?”
我向沈特招手:“还是没有香味,估计是我闻错了吧,要不再往前走走?”
“行吧,也只能这样了,”沈特失望地说:“第一次进地道你不是闻到过好几次吗?接下来可别错过了。”
我使劲点头:“放心好了,接下来我会更仔细!”
刚要转身往前走,可是就在这时,石壁角落的石头忽然晃动了一下,一个穿着红绿肚兜的胖娃娃从石头缝里怯生生挤出脑袋,朝我吐吐舌头做一鬼脸,然后从石壁的这边哧溜一下跑到那边,消失在对面的岩石后面。
“一个小孩!”我一声惊呼。
沈特停下诧异道:“什么?”
“我刚才看到一个小孩,胖头胖脑的,跑到那边的岩石后面就不见了,就是那块凸出来的岩石。”
“你脑袋秀逗了吧,这地方哪有什么小孩?”沈特摸摸我的额头:“你该不会出现幻觉了吧?”
我信誓旦旦地说:“我看得真真的,就在那块石头后面。”
“那里?”沈特将信将疑地走到岩石后面一瞧,没好气地说:“你自己过来瞧,哪有什么小孩?”
我走过去一看,岩石后面直接连着石壁,远远看去空间不小,藏个人不在话下,但实际上地方小的连一只猫也挤不进去,而且这里的土层特别结实,手指一扣连条印子也没有。
我自言自语:“我刚才明明看到一个小孩了,难道自己又眼花了?”
这时沈特脸色一变:“难道是地道里的东西已经开始控制你的思想了,导致你看到听到的都是幻觉?”
我一听也紧张起来:“那你多看着我点,我要出现什么不对劲,你马上跟我说。”
“行,这里的东西这么厉害,这一回出去后我们就等金爷一起吧,老爷子是高手,总有办法破解问题。”沈特点头。
知难而退有时也是必要的,逞强好勇固然是年轻人的特点,但有勇有谋才是最佳良策。
接下来的路我们走的更快了,期间我又隐约闻到过好几次香味,出于谨慎起见,每一次我都跟沈特说了,但我俩都不能确定是都是幻觉,犹豫了一下就没管,而那胖娃娃后来也没出现。
眼看着白骨路渐渐走到尽头,入口处的亮光越来越近,我和沈特沮丧地发现,所谓闻香辨路就是一个笑话,与其说香味是路标,倒不如说是一个大大的玩笑,或许地道的设计者根本没想过让我们到达目的地。
上升的陡坡近在眼前,抬头已经能看到明亮的出口,我和沈特的心情却非常沮丧。
我无奈:“我们实在没辙了,还是回去找金爷吧。”
沈特却像没听到我的话似的,只是看着前方的路面发呆,我心说这家伙怎么这个时候发呆。
我心里牵挂地道迷局,急着要找一处信号好一点的地方给金爷打电话,脚一抬就要爬上陡坡。
“等一下!”沈特忽然大声喊道。
“怎......怎么了?”我硬生生止住身形,奇怪地看着他。
“先别过去,这里可能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啊,我们走了三次都回到起点,这不明摆着的吗?”
沈特沉声道:“不是,我是说入口有问题!”
“入口?”我回头看了一眼,几番折腾后,现在已经到了清晨,隔着洞口,能感觉到明亮的天光,我说:“我们就是从这里下来的,来来回回也都走了三次了,没什么不对劲啊!”
“可是除了下来的那次,后来每一次我们都只是靠近,没有真正上去过。”沈特的神色有些凝重。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感到沈特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你看地上,对,就这条线,咱们来的时候,你有没有印象?”
顺着沈特细长的手指望去,我惊讶地看到地面上多了一条不是很明显的凹痕,很深,但是不宽,似乎是用细长的利器刻划而出。边上密密麻麻分布着毛细血管一样扭曲的分支,远看就像一堆树枝围绕在主干边上。
凹痕和地面颜色相近,要不是沈特指出,我根本不会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