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起鱼肚白,天光逐渐放亮,初春的太阳像一颗流油的咸鸭蛋懒散的露出半个身子。钟楼的大钟已经撞了三遍,长安万年两县分治京兆府东西两城,各自打开辖区的城门与坊市,进城的各色商人,外出的各种采办,骑驴的赶马的,东西两市皆已敞开坊门,早市的胡辣汤,豆腐脑,豆浆油条包子馄饨等等摊位已经卖力吆喝了起来,五城兵马司三人成行五人成列,挎着精钢打造的横刀,执着统一制式的水火棍,来来回回巡查,监督着各条道路的交通治安与市容,整个长安城上空飘着淡淡的炊烟,这座已经传承了一千多年的古都开始苏醒。
街市上的繁华贾环自是不会知晓的,荣宁二府的深宅大院如同一个小社会,各色下人仆妇开始扫撒庭院,近千号人忙忙碌碌服侍着那几十号主子的衣食住行。
贾环自醒来之后便再没有睡着,一是饿的不行,二是张友仁也已然明白了自己替代了贾环这个身份,只是系统屏蔽掉了他现实的记忆,他只知道他的灵魂属于张友仁,今年26岁,虽然难以置信,但这个事情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外间一阵嘈杂,须臾冲进来一个年近30的美少妇:“环儿,我可怜的环儿,你可是醒过来了,你要是出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啊!”一边说着一边将贾环搂进怀里,可怜张友仁26了还没处过对象,猛然被一个美女搂进怀里脸色顿时变得通红,不过也瞬间知道了这是他那副身子的亲娘。
“呀!环儿你脸色怎地如此通红,难道烧还没退?”说着赵姨娘的左手便覆在了贾欢的额头,右手抚在自个的额头:“不烫了啊?”
“娘,孩儿已经长大了,你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了~”贾环扭扭捏捏的要扯出身子,结果赵姨娘将他箍得死死的,毕竟还是小孩子。
“你个蛆心的孽障,没福分的种子,宝玉比你还大两岁呢,还不天天扎在脂粉堆里,偎在老太太和太太怀里,他怎就不说长大了?”赵姨娘嗔爱的将食指戳在贾环的脑门儿上,“你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你不跟我亲你跟谁亲?”
“宝二哥是含玉而生的,又是太太的嫡子,身份尊贵,老祖宗和太太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合府上下没有不喜欢他巴结他奉承他的,哪是我这这惹人嫌的能比的~”贾环讪讪的答道。
“好啊,你个没良心的,你是嫌弃我的身份丢你的脸了吗?亏我还厚着脸皮给你在老太太跟前挣吃的穿的给你求医问药!你倒好嫌弃自个儿是个奴才生的!”赵姨娘说着两行泪就下来了,
贾环知道赵姨娘理解错了,赶紧解释:
“我的亲娘欸!我哪里就嫌弃您了,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之前孩儿懵懂,惹得满府猫厌狗嫌,咱们娘俩为我吃了不少苦,连三姐姐都避着我,我这次生病后好好想了想,我要重新跟大家搞好关系,娘你也就不用为我操那么多闲心了。”说着贾环拉起被角给赵姨娘擦拭眼泪,既然占了人家的身子就得替人家尽孝。
“环儿确实长进了,现在说话说得有条有理,娘何尝想做一个泼皮无赖,可是咱们娘俩人微言轻,趁着老爷还不嫌弃,我能给你争一点是一点,你看周姨娘,跟个木头似的,啥也不争啥也不抢,现在在府里还不如一个二等丫鬟来的体面,还有以后千万不敢再在人前喊我娘了。府里不知道有多少舌头长的,让人抓了把柄咱娘俩有吃不尽的苦头。”赵姨娘指着正房的方向:“那边才是你的嫡母你的亲娘,娘知道你孝顺,可在咱们这种人家里,千万不敢乱了规矩!”
贾环这才明白赵姨娘并不是不懂是非,泼辣尖酸,她是为了自己这讨厌鬼才那么,做的:“姨娘孩儿知道了,你且等我有出息了,也让你在人前风风光光一场!”
“你是什么出息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个心就好!”赵姨娘心里还是感觉暖暖的:“行了,你也饿了那么久了,我让吉祥去厨房给你要一碗鸡丝粥来!”
说着赵姨娘吩咐了吉祥,又多给了一钱银子让她去灶上多要几个好菜过来。
“我还得去老太太哪里站规距,你想要啥好的我在老太太跟前给你求去!”赵姨娘起身整理了一下妆容
“姨娘,我什么也不要,你赶紧去吧,省的太太又发作你。”贾环催促道,他也确实饿的厉害了。
赵姨娘扭着腰肢款款出了房门,不大一会儿吉祥提着食盒进来了:“三爷,你是先洗漱还是先吃早饭?”
“先吃饭吧,吃完再洗!”贾环着实饿的难受。
早餐有一大碗鸡丝粥,一屉肉包,一碟肉脯,两样清淡小菜,虽然菜式清淡,却比饭店里还精细,还得多亏了那一钱银子的功劳。
“吉祥,来坐下一起吃!”贾环招呼吉祥一起吃。
“三爷,哪有主子跟丫鬟一起吃的,被人看见了又得骂我。”吉祥年纪虽然不大却很守规矩,
“赶紧的,咱们院人少,又没别人,一会儿我吃过菜全都凉了,况且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三爷也懂得疼人了,不过我可不敢上桌。”吉祥毕竟年纪小,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很容易犯饿便没再坚持,自己舀了一碗粥躲到一边去吃了。
谁也没说话,贾环闷头只是吃饭,味道意外的可口,也真是饿了,他还记得小时候赵姨娘追着他喂饭他都未必肯多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