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做着自我介绍,突然一个神色慌张的中年人突然从门外闯了进来。
陈天来认得他,是长林街上的木匠,家中排行第三,街坊都叫他吴老三。
“吴大叔,你怎么来了?”
陈天来看到吴老三的神色,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陈公子,裳儿在哪呢?你们赶快去东府衙门吧,云老汉被抓起来了!”
云裳一直在后院躲着呢,听到门口的声音,赶紧跑了过来,小脸被吓的煞白。
“吴大叔,你先别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先跟我仔细说说。”
陈天来稳住心神,他知道现在自己就是这个包子铺的顶梁柱,如果他慌了,这个包子铺也就完了。
吴老三喘了口气,“我刚才听人说,金老爷一大早就跑去衙门告状,说是他们家的护院早上在这里买的包子,吃完回家就中毒了,现在正在衙门里打滚呢,怕是要出人命。”
“中毒?这分明是栽赃陷害!”如此拙劣的戏码,陈天来瞬间就听明白了。
云老汉一个老实巴交的的小百姓,怎么可能干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何况自己每天都待在铺子里,如果真有这事,自己也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现在人已经被抓紧去了,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救人。
陈天来此时已经急的微微出汗,他尽力稳住心神,稍微思考了片刻,对吴老三说道。
“吴大叔,有件事想要请你和街坊们帮个忙。”
“陈公子,你尽管说,只要能帮的上的,我一定帮忙!”
“麻烦你待会通知一下左右的街坊,让大家一起前去衙门给老爷子求情,只要咱们人够多,官府办事也会注意一点。”
陈天来刚才考虑了一下,眼下确实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但是只要人多势众,官府也会斟酌的,毕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放心吧,陈公子,咱们长林街虽然不大,但是个个都不是孬种,我一会带大家一起去衙门闹事。”
“那倒不必。”陈天来说道:“只要你们在门口替老爷子说几句求情的话就行。”
“另外,如果我跟老爷子真被抓住下牢,还请你到西门四马街的海棠书局跑一趟,找到唐掌柜,就说是李太白公子有麻烦了,你可将实情告诉他。让他到督查院为我起个状子。”
这是陈天来留的一个后手,他与唐有德虽然是合伙关系,但是唐有德一定不会希望自己这颗摇钱树就此倒下。
“行,我记住了!”吴老三连连点头。
“裳儿,你留在家里,这些东西你拿着,如果我跟老爷子有什么事,你就先出去避避风头。”
说完,陈天来把怀里剩下的银票全部悄悄塞给云裳,自己身上就留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不,公子,我跟你一起去。”
“听话!”
陈天来神色严厉,吼了一声,随后又小声安慰道。
“如果我跟老爷子有什么不测,你拿着这些钱还有个周转的余地。”
云裳手足无措站在原地,小脸因为紧张显得发白,陈天来的话她一向都是很听的,而且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哪有什么主意。
“吴大叔,裳儿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
“你放心吧,我跟云老汉多年的交情了,只是陈公子你也要多加小心,那东府衙门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知道了!”
陈天来一个人疾跑出门,边跑边想,心里不断的盘算着到底该如何应对。
看到陈天来跑出去后,舞月跟青儿使了个眼色,两人也悄悄跟了出去。
……
神武皇城方圆纵横八百里,地域极广,为了方便治安,整个皇城分成了东南西北四个管辖区。
东城衙门就是其中一个,主管的是皇城东南。知府主要负责辖属区域的徭役赋税,坐堂断案。
陈天来虽来的不久,但是也早以听说这个东城衙门的知府是个贪官,城中东南一带就流传着一句话,‘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
在皇城天子眼皮子底下,一个知府都敢如此腐败,可见这云澜帝国的实力肯定不如表面上强大。
陈天来一口气跑了半个时辰,才赶到东府衙门口。
衙门口早就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陈天来阴沉着一张脸,扒开人群走到里面。
只见大堂之中,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云老爷子,另一个正是那天在包子铺闹事的刀疤脸混混。
云老爷子的身体浑身是血,显然已经是被施了酷刑的。旁边那个混混在一旁不停翻滚,口中不住的哼唧着。
大堂的尽头,高墙之上挂着一个巨型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明镜高悬”。
匾下坐着个中年人,正是东城知府梁良,他面容精瘦,颔下有须,一双眼睛眯着,看起来阴险狡诈。
旁边一个椅子上坐着一个员外打扮的胖子,正是那金老爷,金彪。
“大胆刁民,人证物证俱在,还不如实招来,也免受那皮肉之苦!”
那梁知府将惊堂木一拍,声色俱厉。
“老爷冤枉啊,小老儿诚信经营多年,从未做过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街坊邻居都可以为我作证啊。”
云老汉匍匐在地,他受伤不轻,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
“知府老爷,我就是吃了他家包子才中毒的。前日里我才去他家收利息,这老头一定是怀恨在心,才要害我的。”
一旁打滚的刀疤脸混混在堂下喊道,中气十足,全然没有中毒该有的迹象。
“云公才,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来人呐,继续打!”
眼见旁边几个衙役作势就要继续殴打云老汉,陈天来赶紧挺身而出,大喊一声。
“住手!”
一声大喊将那几个衙役吓了一跳,所有人将目光投向陈天来。只见一个奇怪短发的年轻人,大步从门口走来,神色阴沉如水。
“你是何人?”
梁知府摸不清底细,张口问道。
“就是他!”刀疤脸混混见到陈天来,立刻翻身坐了起来,指着陈天来的鼻子叫道:“他跟这老头是一伙的,我去收钱的时候,还被他打了一顿!”
“你倒是自投罗网来了,正好省的本官再去缉拿你,来人,将他拿下!”
梁知府断喝一声,吩咐衙役就要将陈天来拿下。
旁边的金员外一脸得色,捻着嘴上的胡须,看戏一般的阴笑着。这两个贱民如果都被拿下,那云裳还不手到擒来。
“且慢!”陈天来压住火气,抬头看向梁知府,问道:“大人刚才说人证物证俱在,我想请问,所谓的人证就是这个破皮无赖吗?还有物证,今天早上我们卖了几百个包子,没有一个人出事,为什么偏偏就他吃中毒了?大人这套说词,是不是有点太牵强了?”
陈天来话一出口,衙门口聚集的人群就哗的一片乱糟糟。
“是啊,我早上也吃他们家包子了,我怎么就没事?”
“我也吃了!”
人群中一片附和之声。
“这……”梁知府没想到,平日里这些温顺的刁民,今天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吼的面红耳赤。
旁边的金彪此时站起身来,他冷笑一声。
“这老不死的,难道就不能单单在一个包子里下毒?还有你们这帮刁民,都他么瞎嚷嚷什么!今日要是还敢在这里闹事,从明日起,长林街的铺子租金涨一倍!”
金彪的这句话的威慑力显然不小,话语一出,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多了,一个个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金彪看见这反应,脸上更加得意道:“早上李二买的包子,我已经找大夫验过了,里面确实藏有乌头毒药,大夫就在此地,这不是人证物证吗?”
他此前已经做过周密布置,给这梁知府贿赂了三千两银子,只要能把这云老头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弄死,那个娇滴滴的云裳,还不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哦?这样的话,李二,我倒是有件事情想问你了。”陈天来冲着地上的李二问道:“你以前到包子铺买包子,怎么就没中毒呢?”
躺在地上卖力表演的李二,昂头说道:“小爷我以前根本就吃过这老头卖的包子,那都是猪狗吃的东西。”
这话确实不假,金彪深宅大院的,每日都有伙房专门供应食物,确实看不起这些平头老百姓的平日里吃的东西。
陈天来闻言,微微一笑。
“先不管今天你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去买包子。我就想问一问你金彪,如果平时这李二根本就不去买包子,云老汉怎么会想起来做有毒的包子呢?难不成他会未卜先知?”
犯罪先讲动机,陈天来就是从这一点出发,抛出问题。如果李二真的从来没有去包子铺买过包子,这云老汉根本就不可能想到在包子里下毒,这一点在逻辑上根本讲不通。
“哼!保不准这老头天天都做这有毒的包子,就等李二去买呢?”金彪明显有些心虚了。
这话说的毫无道理,简直就是生拉硬扯,门口的众人此时开始群情激愤起来。
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陷害!
梁知府此时也不敢再拖下去了,只怕陈天来继续说下去,会越来越难以服众,当时大喝一声。
“大胆刁民,无凭无据,还敢在这里强词夺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陈天来面无惧色,冷冷一笑,大声道。
“大人要证据,可以!”陈天来指着地上的李二,说道:“如金彪所言,这李二现在身中乌头剧毒,我想请大人用蚂蟥验血之法测试,如果蚂蟥喝了他的血,中毒死掉,那我就无话可说!”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这蚂蟥验血之法是陈天来临时想出来的,他刚才一通胡诌,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同时脑速飞转的想对策。以前在餐厅打工,杀鱼的时候,就用白酒泡过蚂蟥,所以电光火石间,才想了这么一个主意。
听到这句话的李二也不打滚了,神色慌张的望着他的主子金彪。那金彪此刻也没主意,这包子里确实有乌头剧毒,但是关键李二他根本就没吃啊。如果真的用蚂蟥验血,这一切非得穿帮不可。
他转脸冲梁知府使了个眼色,梁知府看到后,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姓金的大户每年都要给他孝敬不少银子,这次更是给了足足三千两。如果事态继续发展下去,这事情可就办砸了。想到这里,梁知府将手中惊堂木一拍。
“一派胡言!本官从未听说过什么蚂蟥验血之法,左右快将这无赖小儿给我拿下,先打他一百杀威棒,再押入囚牢!”
这下衙门口的街坊可不答应了,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句“狗官!”
底下跟着乱糟糟的喊了起来。
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栽赃枉法!
不得好死!
谋财害命!
臭不要脸!
……
“反了!简直是反了!”梁知府在堂上气的七窍冒烟,“把这些刁民都给我乱棍打出去!”
“谁敢!”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人群突然响了起来,陈天来回头看去,舞月和青儿两人正缓步走进来。
刚才那声大喊就是青儿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