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鲲站稳身子拱手恭敬答道:“南宫宗宗主正是晚辈师尊。东虬圣君的飞龙玄天掌果然名不虚传。”
龙映川冷笑一声:“是林莫寒让你来杀我的?他自己怎么不来?”
驭鲲:“恕晚辈冒犯,师命难违。请前辈接招吧。”说着举食指中指在身前,闭上眼睛念动咒语。
驭鲲双指一挥,腰上的碧玉葫芦飞到半空瞬间长大了一倍。那碧玉葫芦霎时青光四射将驭鲲拢在了一片青光之中。他忽然双眼一睁,双指又一挥,青光化作剑雨一般朝龙映川飞去。
龙映川不敢懈怠,右手一抬,眨眼间他的手中出现了一只龙头银仗。那龙头雕刻得十分精致,栩栩如生。底下的银仗上刻有细细的云纹,此时日光初起,银仗在朝阳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十分耀眼。他手持银仗龙头急点,向前对着半空中的碧玉葫芦横着一挥,一道银光直向那碧玉葫芦激射而去。
驭鲲见状忙催动咒语,葫芦飞开,避开了那银光的锋芒,青光大盛,直向龙映川扑去。龙映川挥动龙头银仗抵挡。银仗挥出,带起的风声如虎啸龙吟。他口中念动风雷咒,那风雷咒,可引天雷,可勾地火,可以呼召风雷。霎时雷声轰轰,狂风大作。龙映川的一头蓝发在狂风中飞舞,手中握着龙头银仗宛若天神下凡,威风凛凛。
龙映川举杖一挥,引动天雷直向驭鲲劈去。
驭鲲拇指飞快地在二指上掐诀,口中念动金光神咒:
天地玄宗,万气之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內外,惟吾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伺迎。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內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金光速现,覆护吾身。
口诀念罢,大喊一声:“着!”碧玉葫芦向龙映川飞去,葫芦口正朝着那天雷,把滚滚天雷尽数收到葫芦中去。同时驭鲲周身金光大盛,如一张护身金网将他护了个严严实实。
驭鲲二指一挥,碧玉葫芦对准龙映川把刚刚收入的天雷又放了出来。龙映川忙举杖挡格,龙头银仗发出一道银光对着天雷击出。这一下他使出了全力,重伤未愈之下,他脚下一个踉跄,银光偏了些,数道雷火打在他身上,他口喷一口鲜血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他忙用银仗点地撑住身子,勉强站着。驭鲲见状知道自己占了上风,停手收回了碧玉葫芦。
龙映川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冷笑道:“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林莫寒这卑鄙小人,趁人之危。没想到我堂堂东虬圣君竟栽在尔等无名小辈之手。”
驭鲲见他不支,心下不忍,但还是狠了狠心说道:“前辈,得罪了。”说着双手合十,两掌掌心慢慢分开,掌中金光大盛。待到双掌完全分开,掌中金光变成了一个金球,金球越来越大,他双手一推,金球发出万道金光急向龙映川射去。这正是太上金尊大法的绝招“玉走金飞”。
龙映川站着都勉强,看这一招袭来奋力举起龙头银仗挡格。无奈有心无力,眼见金光大盛,银光黯然。
说时迟那时快,耳听一声嘘的怪叫,怪鸟狂风如一阵风般突然疾冲出来直奔驭鲲后背而去。驭鲲对这一变故猝不及防,龙映川被金球打中倒地之时,驭鲲的后背也给怪鸟狂风抓了一个大大的窟窿,那致命一击也稍稍失了点准头。驭鲲的灵力急泻而出,他惊怒万分,使出余力挥手,一道金光射向狂风,狂风又是怪叫一声,应声而落。它重重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驭鲲见怪鸟和龙映川都倒地不动了,想着他们实难活命,来不及上前查看,忙伸手点住身上要穴以免流血过多,身上灵力流失得更快。待到止住血,他来到怪鸟身前,飞起一脚狠狠地踢上。狂风的身体飞起撞到了崖壁上,像一个破布口袋一样重重跌到地上。
黄大宝在远处看着心里一阵难过。虽然他与那大鸟只有一面之缘,但内心里已经把它当作朋友一样。
驭鲲对大鸟发泄完了怒气转头来到了龙映川的身旁。他内心里对龙映川还是存着敬意,他伸手探了探龙映川的鼻息,发觉他已经没了呼吸。驭鲲放心下来,对着龙映川的尸身拘了三个躬,然后一个转身便即消失不见了。
黄大宝一直强自忍住,到了此时才敢放声大哭,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龙映川身前,再探了探他的鼻息。他忙从怀里取出仅剩的几颗还魂草,手忙脚乱地塞进龙映川的嘴里。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物,正是九灵仙草。他又从九零仙草上扯下一片叶子,掰碎了也一股脑塞进龙映川嘴里。他用手抓着龙映川的胳膊唤道:“龙前辈,龙前辈,你醒醒啊。”
过了半晌,龙映川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黄大宝还在往他的嘴里塞草药。龙映川扯了扯嘴角含混不清地说道:“小子住手。”
黄大宝忙停住了往他嘴里塞草药的手又哭又笑地说:“龙前辈,龙前辈,你醒啦。”
龙映川好不容易咽下了嘴里的草药,喘了一会儿说:“傻孩子,哭什么。别白费力气了,我是不行了。若非修得大罗金仙,是人是妖,总有这一日,只是这一日来得早晚罢了。想我龙映川前半生活得任性飞扬,纵情恣意。后半生虽孤苦伶仃被困这飞龙潭中,但我心中,我心中却不比从前。这一世,也是值了。”
他从怀中掏出三首幡交到黄大宝手中苦笑道:“说过再见之日把它交给你,没想到这么快。那天绝阵你需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威力更甚。”
黄大宝伸手接过,连连点头,泪水忍不住又掉了下来。
龙映川勉力举起手放在黄大宝头上摸了两下,咳了几声继续说道:“想不到我东虬圣君死时还有人为我哭,咳咳,小子,几日不见你竟然已经有了南宫宗的根基。也好,别的功法我来不及也没法传你了,这个你拿去,可以自己修炼。”说着,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白绸包裹。那白绸已微微泛黄,显是有些年头了。他轻轻打开白绸,里面现出了一本秘籍,上书《清川乾坤注》。
龙映川解释道:“这本秘籍的修炼方法已经详细写在里面,修炼之时切记,以我之气合天地之气,以我之神合天地之神,方能有所大成。”他轻轻拿起秘籍,白绸之内秘籍之下现出一把牛角梳子。
那梳子呈棕色半透明状,把柄上雕刻着精美的牡丹花纹,显然是女子之物。因为被时时把玩,边角非常光滑圆润。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牛角梳子,仔细看了又看,在手里摸了又摸,嘴里念叨着“清儿”,眼神里露出了和他不相称的温柔。然后他轻轻地把梳子从包裹中取出,重又放入自己怀中,再小心翼翼地用白绸包好秘籍,交给了黄大宝。
他继续说道:“我此生上不畏天,下无惧地,唯有一人,让我放心不下。枉我龙映川英雄一世,却连自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如今清儿被困何处我全然不知。他日倘若你见到她,告诉她我心待她如一,我不怪她。这《清川乾坤注》乃我和她将毕生所学融会贯通,汇于一处,集仙家和妖家之所长。你小子资质不错,人品也不错。若能勤加修炼,他日必有所大成。”
龙映川的气息越来越弱,待到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已经声若蚊蚋,几不可闻。黄大宝不敢插话,一边流着泪一边努力地辨认他说的话。待到他勉强说出有所大成几个字后,黄大宝跪地磕头,泪流满面。龙映川见他如此,嘴角含笑,忽然咽气,再无声息。
黄大宝伏在他身上又是一阵大哭。哭了半晌,发现再无回天之力,捡起一块尖石,挖了一个大坑把他的尸身和大鸟狂风埋在了一起。他又找了一块大石立在前面作为墓碑,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