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人可曾听说过‘揽平教’?”常亭仵端坐上方,问杨浦。
“回大人,下官未曾听说。”杨浦想了想,摇头回道,“大人,这揽平教是?”
“揽平教自称能够揽尽天下不平事,可偏偏做的都是各种龌龊事,啧啧……”常一照推开门,代替常亭仵介绍,“说起来,这揽平教和杨大人,还颇有渊源。”
“下官与这什么揽平教绝没有关系,还请大人明鉴。”杨浦噗通跪下,急的满头大汗。
“杨大人误会了,揽平教最早兴起于江陵府,虽说之后一直在各地发展,但其老巢,极有可能还是江陵府。”常亭仵虚扶了杨浦一把。
“杨大人这胆子未免也太小了,”常一照掩嘴偷笑。
“跃云公子莫要开这样的玩笑,”杨浦擦擦汗,“下官虽位卑官小,可自幼是江陵府下长大,竟从未听说过这个揽平教……”
“此次江左编之死,极有可能就是揽平教所为,他们虽然擅长清理现场,可终究百密一疏,留下了一枚常用的暗器。”常一照从袖口掏出一方绢帕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枚三寸长的银针,特殊的是,尖头泛紫,和普通银针不同。
“这是仵作从死者头部发现的,”常亭仵上前一步,站到常一照身边。
“真是胆大妄为,”杨浦愤然。
常亭仵:“既是在江陵府,少不得还得请杨大人帮助,共同打击揽平教。”
杨浦:“大人放心,下官定当极力配合,只是,这一切都还是猜测,大人是否有具体计划。”
“杨大人有没有发现少了一个很聒噪的人?”常一照把玩着银针,戏说。
“是白榆大人?”杨浦仔细看了看四周,问道。
“对了,就是白榆,”常一照拍手鼓掌,“这白榆虽说话很多,很烦,可也有几分真本事,据说他能够易容成任何人,且连神态声音都模仿的惟妙惟肖,说不定,现在他已经光明正大的站在揽平教内,随时可以传出消息,让我们一举歼灭。”
杨浦:“如此……甚好……”
常亭仵:“杨大人即刻安排兄弟整队修整,等候进一步通知。”
夤夜,一抹身影从江陵府内窜出,如一条闪电,迅速消失在黑幕之中。
一路疾行至江陵城外山脚。
那里,早有人等候。
“你们做事太不小心了,竟然留下痕迹,”黑衣人冷哼。
“什么痕迹?我们许久未曾有行动过……”等候之人错愕。
“什么?难道是在诈我们?”黑衣人更是吃惊,他环顾四周,风平浪静,丝毫没有被跟踪的迹象,才稍稍安心,“告诉主子,内部可能有鬼,让他务必彻查。”
两人嘀嘀咕咕数语后,各自折返。
与此同时。
“有刺客,有刺客……”宁静的江陵府,忽然间炸开锅一般,沸腾起来。
“大人,前院发现刺客,您快随我等离开。”侍卫敲开杨浦书房门。
“常大人他们呢?”杨浦问道。
“常大人他们尚未归来,属下怕抵挡不住。”
“那我……”
“大人,来不及了,快走……”侍卫拖住杨浦的胳膊,强行将他带离。
闹闹腾腾一整夜,据说抓住了刺客,侍卫们才敢送杨浦回府。
“哎,这些歹徒,真是胆大妄为,”杨浦摇摇头,感慨着推开书房门。
“杨大人,怎么不进去呀?”常一照嘻嘻笑着,从他身后晃出。
书桌后,赫然坐着另一个杨浦。
“还是被你们发现了。”杨浦垂头,脸色灰败,他没有逃,自行跨进门,站到那位“杨浦”身边。
“我们究竟是哪里露了马脚?”他问道。
“你们没有露任何破绽啊,”常一照摊手笑道,“我诓你们的。”
常亭仵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他方才可是信誓旦旦说,有证据。
“你们费了这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坐上江陵府主的位置吧?”常一照替他开口,“故意威胁,刺激江左编,使得他忧心忡忡、疑神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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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左编在江陵府虽然没有建树,但他背靠江家,一时半会儿,绝不可能离开;如果他死了,同样很麻烦,朝廷势必会派人接手;你们听说常亭仵在江陵府附近后,觉得时机来了,常亭仵是皇族子弟,权势滔天,另外,他外族家是江湖大佬,可谓谁都不敢得罪,如果有他的支持,即使是区区一个县令,也能平步青云,坐稳江陵府主位子。
你们没有选择直接暗杀,而是辗转的,让事情变得复杂;买通江左编的亲信同知,让其怂恿江左编找个替死鬼,自己躲在幕后处理事物;在恰当时间里,将与江左编长得一模一样的鲁惘推到跟前,一切都顺理成章;江左编此人贪乐惯了,怎么可能适应的了贫穷生活,他再次找到同知想办法,同知来问,你们就索性将计就计,将人灭口,让同伙扮成同知模样,告诉江左编,可以帮他弄走杨浦,换成他;所以,最开始几天,确实是“江左编”来府里询问,包括他熟门熟路的整理书房;很不巧,被我看出了破绽,于是,你们开始实施进一步计划,杀了江左编,伪装成鲁惘意外落水身亡,假“杨浦”成功得到常亭仵欣赏,顺利完成目标。
连杀多人,就为了引出一个常亭仵!
没想到,最终还是被看破。
“你说的都对,”杨浦叹息,“我们是自己,也不是自己,我是杨浦,他也是杨浦,可是,我们又可以谁都不是,我们没有名字,随时准备做别人。”
另一个杨浦抬头,他们互相看了眼,心领神会的站到一处。
无论是容貌,气质,神态,动作,他们竟然表现的分毫不差,仿佛是同一个人在照镜子。
另一个杨浦说道:“我们有万千相同的兄弟,他们有些可能现在已经是高官,有些在戍边,有些在经商,还有一些在市井中混日子,我们只是其中两个杨浦,还有更多的杨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