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某扛着长刀走来,身上还飘着些许丹药的香味,众人纷纷给他让路。
“姓赵的?”唐宁看着赵某诧异道:“你之前不是说要把真相告诉沈老爷吗?你说了什么?”
“我什么都说了,对么,沈老爷?”赵某将目光投到地上的老瘸子身上。
“你说什么了?”沈老爷抬起头,哭丧着脸凄惨道:“江湖人,呵呵呵呵!你们武功高强,在天上飞来飞去,厉害的不行,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来问我这老瘸子干嘛?不就是想一刀宰了我吗?不就是眼馋我这点银子吗?通通拿去啊!拿去,拿去啊!给我个痛快的!”
“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唐宁向赵某投去质疑的目光。
赵某笑着摇摇头,看向磨刀霍霍的众人,大声道:“我说常夫人道行不及李尊,被他击败后奸污,我说沈老爷他奸杀的那个女孩,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
“什么?是沈祥杀了沈小姐?”
“李尊是谁?老子要宰了他!”
看着众人群情激愤,沈老爷笑得更凄惨,更大声了,他指着之前逼他偿命的白衣男子喊道:“你们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少来找借口污我清白!我沈祥虽然是个瘸子,但我行得正站得直!吟春街八十六个商铺,我对他们照顾有加,当生意清淡时,我就减免租金,当生意红火时,我亲自上门送礼庆贺,当他们遇到麻烦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我给他们出谋划策!我沈祥,是又老,又瘸,一点道行都没有,但也总比你们这群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为祸四方的土匪来的好!”
“好!沈老板说得好!”春吟楼里跑出来个老女人,化着艳丽浓妆,穿得大红大绿,牟足了劲钻进圈子,站到沈老爷身前,用红扑扑的脸蛋对准那巨大的女人,叫道:“我春吟楼能成为这吟春街的招牌,还得多亏沈老板提携!十二年前我带着几个丫头从东平往西逃难,八百多里路,没有一座城池,没有一个州县愿意收留我们,我们饥渴交加,瘦得皮包骨头,那山里的豺狼都不屑于咬我老鸨子一口!我们都以为明天就要饿死了,但是天可怜见,让我们遇到的沈老板!沈老板不嫌弃我们是一群下贱的女人,他给我们吃,给我们喝,还让我们住进他在城郊的酒庄。等我们恢复了精力,沈老板还想送我们回老家,可我们老家早被大水冲没了,沈老板可怜我们,就在这吟春街上给我们开了家茶馆,免了三年租金。我们这几个女人都是些目不识丁的农妇,不懂茶,也不会说话,这茶馆根本没生意,后来沈老板又收留了几个逃难来的姑娘,我们几个就商量着报答沈老爷大恩,把茶馆改成了青楼,大伙卖力招揽客人,这才赚了几个小钱,可当我们去拜谢沈老板时,沈老板却分文不收。”
“这不可能,姓沈的见钱眼开,岂有不收之理!”一个汉子拔高脖子冲圈子里大喊。
一人附和道:“十二年前陈太守被罢免,他沈祥可是花了大价钱帮姓杨的买官,难道他觉得姓杨的是个好官?我呸!还不是为了钱!”
又一人叫道:“我看多半是这姓沈的嫌你们赚得太少,根本瞧不上!”
老鸨子横眉冷笑道:“瞧不上?那点钱是不多,可也是足足一千三百两白银,你们这些人把裤裆翻来看看,搁一块儿可凑的出来?”
众人哑然,虽说江湖人遇山吃兽、遇水吃鱼,过得十分潇洒,但兜里实际上没几毛钱,除非是名门正派里的阔少爷或是打家劫舍的不法之徒。
老鸨子见他们私底下小声叨叨却又不敢说出来,得意地扭了扭腰,继续道:“如今的杨太守虽然没做出什么大的功绩出来,可也从没犯过什么错。以前那陈太守……哼!这道州在他手里出过什么事,你们可别说不知道啊?可别说你们……都跟那事儿没关系啊?”
众人脸色更沉,却低头不语。
那精神矍铄的色老头却不听信老鸨子的鬼话,用拐杖往她两腿间向上猛地一挑,抽得一声脆响,老鸨子登时惨叫一声,痛得摔倒在地,捂着胯下哀嚎不止。
“女人就是女人,给一点小小的好处就可以到处乱叫,跟看门狗有什么区别?”老头轻蔑地把鞋底的灰擦在老鸨的脸上,对各位人群朗声道:“这婆娘是春吟楼的老鸨,姓沈的是她顶头上司,说的话自然也都是些卖力讨好的鬼话,诸位不用放在心上。”
唐宁忽然一刀斩向色老头,老头急忙举起拐杖格挡,叮的一声,唐宁身体被震得倒退,却趁机打出一掌,喷出大量的灰尘,老头立即御气护体,将灰尘吹散。
赵某见状,一把摁住唐宁肩膀,笑问道:“你想怎样?”
“你撒手,我要教训教训这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的老狗!”唐宁怒喝一声,举刀又砍。
老头知道唐宁道行低浅,甚是鄙夷,便心中一狠,使出八九成道行打出拐杖,试图一举把这小兔崽子打个稀巴烂。
只见刀棍相接,老头的拐杖突然向鸡蛋撞石头一样不堪一击,瞬间劈成两段,甚至还有一股猛烈的真气顺着残余的部分冲回了老头手臂。老头心中大急,真气被他人所控,倒回体内可谓危险至极,稍有不慎就会爆体而亡。
这股真气虽然十分猛烈,但并未直冲肺腑,而是在肩膀处猛烈扭转,从老头手臂各出气穴喷出,整条胳膊自然也随之急速旋转,发出噼里啪啦的裂骨之声,唰地飞了出去,臂中鲜血如拧毛巾一般从中喷出。
老头顿时嚎啕大叫,比那老鸨子的声音尖锐数十倍,震得附近店铺的窗户纸噼啪作响。
“你……为什么要帮我?”唐宁猛回头看向赵某,赵某淡淡一笑道:“因为你要教训一条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的老狗。”
当赵某说到“恃强凌弱、仗势欺人”八字时,特意大声强调。
唐宁的脸唰地红成猪肝色,握刀的手颤抖不止。云裳心中一阵酸疼,也不顾一堆陌生人包围,冲到唐宁身旁,握住他冰冷的手温柔道:“你并没有欺凌弱小,只是借他人之力惩罚他的恶行。”
“可我……”
“你没有错,大黑,你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