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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分手

结婚以后的这些年以来,夏瑷看的电影和小说题材,都逐渐变得现实且开朗,之前她很是多愁善感,喜欢一些伤春悲秋的段子,后来逐渐开始喜欢起happy ending的故事,恨不得看到的故事全程都是甜甜蜜蜜,结尾更是掉到了蜜罐。

让她惊讶的是,身边的同事竟然也是如此,顿时感慨:真是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些虐心的故事。大抵是经历过大喜大悲之后,才真正能够懂得,什么平平淡淡才是真啊,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之类的道理吧。

刚和黎智宸在一起那会儿,总有人问她后不后悔。有的是问她和梁忆枫分手后悔不后悔,有的问的是跟黎智宸在一起后悔不后悔,也有的问的,两者皆有。她就从和梁忆枫在一起那个时候开始回忆,把那些年能想起来的点点滴滴都想了个遍,最终她发现,她是不后悔的。不是梁忆枫不好,也不是黎智宸太好,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她走到今天,所有的事情,看似偶然的事件背后是上天处心积虑的必然。

当初坐在窗边拨弄发丝低头皱眉算题的夏瑷,盯着她发呆的梁忆枫;假装不会物理题拿来让梁忆枫教她的夏瑷,认真给夏瑷辅导课程的梁忆枫;为了减肥不想吃早饭的夏瑷,为了给夏瑷买营养套餐而总要省吃俭用好几天的梁忆枫……像其他很多情侣一样,他们那时候也在当下纯纯的爱着,只是在成长的路上,他们走差了路,导致如今的越行越远。

只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是,那时候他们太年轻,很多矛盾的种子在哪个时候就已经种下。

夏瑷想起她跟梁忆枫第一次约会的情景,那是一个休息日,他们是半封闭学校,高中生活枯燥无味,每逢双周,学校会开门半天,供学生出去放风,那天梁忆枫带夏瑷去逛街,逛累了,就找了一个卖汤圆的摊子,点了两份汤圆。

夏瑷想告诉梁忆枫她不爱吃甜食,不喜欢吃汤圆,但是她看到梁忆枫吃的很开心很满足的样子,就没说话,也慢条斯理的吃起了汤圆,最终还是把她吃不完的汤圆舀到了梁忆枫的碗里。

后面诸如此类的事情有很多,比如梁忆枫喜欢吃很面的苹果,就总是把他认为好的苹果给夏瑷吃,再比如他喜欢吃那种皮略略发黑的香蕉,说这种香蕉比较甜,就会把这种香蕉买给夏瑷吃,还比如他们去餐馆吃饭,夏瑷点了红烧肉,梁忆枫很苦恼的说:“我不喜欢吃红烧肉啊。”“我吃啊。”夏瑷说。然后梁忆枫就半真半开玩笑的说让夏瑷把一整份红烧肉都吃完。夏瑷很生气的说可以。夏瑷那时候觉得,为什么总是自己迁就梁忆枫呢,为什么他不能迁就她呢。

或许梁忆枫真的是神经大条,也或许他爱一个人的方式跟夏瑷想要的不一样。梁忆枫常常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拿给她,却从来不问她喜不喜欢。

以至于他们分手的时候,梁忆枫才似乎略略有些醒悟,他说:“瑷瑷,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竟从来不知道你喜欢做什么不喜欢做什么,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你似乎从来都没什么喜好,对任何事物都是平平淡淡的。”

“……”夏瑷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苦笑了一声。她哪里是没有喜好,只是爱他爱的失去了自我,以他的喜好为喜好而已,当爱情撞进现实,她才发现是时候梦醒了。

这段对话是夏瑷在电话里跟梁忆枫提分手之后的一周后进行的,那个时候,梁忆枫向往常一样,来到杭城,他以为像往常一样,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了,有什么事情,面对面说开了就好。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夏瑷这次丝毫没有给他机会,没有请假陪他,甚至并不想见他,她把她的出租屋留给他住,自己住到了同事家里。他这次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段时间夏瑷照例上班,晚上住同事家,梁忆枫住在夏瑷的出租屋里,他难得有这么一段时间是什么事情都不做,可以独处静思。他终于明白,之前的很多很多次,夏瑷是真的要跟他分手,并不是只是跟他闹闹的,只是一看到他,坚硬的心就瞬间又化成了水,随即两人合好,夏瑷这次,不是对他狠心,而是对自己下了狠心。几天后,他终于等来了跟夏瑷见面的机会。

周五下午下班,梁忆枫去夏瑷下班的必经之路上等她。他等到了,夏瑷同往常一样,浅笑着跟同事们寒暄告别,梁忆枫有一阵恍惚,仿佛什么都没变,夏瑷还是当年边捋着发丝边转笔做题的夏瑷,他也还是那个看到心上人就会脸红心跳的青涩少年。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他多希望时间就定格在初见那年。

夏瑷看到他,有片刻的愣神,随即又丝毫不意外的说了句:“走吧。”就带他到了附近的一个餐厅用餐。一路两人都沉默不语,也丝毫没有尴尬,仿佛事先约好的一样。

到餐厅之后,夏瑷没有像往常一样问梁忆枫要吃什么,直接点了自己爱吃的黑椒牛柳烩饭后把菜单递给了梁忆枫,梁忆枫看到夏瑷这个举动之后,心里凉了一截,但却还是心存侥幸。

“你之前不怎么吃烩饭的。”梁忆枫像是在没话找话。

“那你说我之前都吃什么?”夏瑷反问。

“……”梁忆枫语结。“瑷瑷,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竟从来不知道你喜欢做什么不喜欢做什么,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你似乎从来都没什么喜好,对任何事物都是平平淡淡的。”想了想后说道。

这个时候他似乎知道了他们之间的症结所在,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夏瑷只是小女孩心性,只是贪恋跟他在一起的时光,才执意认为两个人在一个城市里生活比较好,他没同意,他一直以为他们两个之间要有一个是理智的,他觉得自己是理智的那一个,他觉得夏瑷太小女儿心思,而他不能像夏瑷一样,陷在儿女情长里,他希望自己在恒城站稳脚跟之后再把她接过去,他希望能够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而如今,他终于明白,夏瑷从来都不是什么小女人,她想要的,从来都是与他并肩战斗,像致橡树里的爱情一样。

他也懂了,为什么夏瑷总说自己大男子主义,为什么总说他不懂她。原来她没有在闹,他真的是不懂她。一直都没懂过。不能携手并肩仅仅是个导火索,原来问题一直都在,他们大概是真的回不去了。

夏瑷没有说话,有些话很早就已经说过了,再说也是老生常谈,没有任何意义。

吃完饭他们一起在江边散步,路上遇到了黎智宸。黎智宸那时候身边围着他刚入职时候认识的那帮朋友,离他最近的是苏柔。

“去哪里啊?”夏瑷打招呼。

“刚吃过饭,准备去K歌。一起吗?”黎智宸余光一直看着梁忆枫,不知道为什么,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梁忆枫,但是他就是百分百确定,他就是梁忆枫。他有段时间不怎么关注夏瑷了,今天竟很意外的看到了她跟她男朋友在一起。看来两个人感情还是很好,梁忆枫来杭城看她了,黎智宸想,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明明第一次见,可他就是看梁忆枫特别的不顺眼。

“你是夏瑷吧?听智宸提到过你,反正明天不上班,不用早起,不如一起去玩啊,可以带上朋友一起。”苏柔开口,她对夏瑷很是好奇,很想多了解下她,所以就顺着黎智宸的话,邀请起夏瑷来。

“不去了,我们随便走走,你们去玩儿。”夏瑷答,也有一瞬的好奇,这个温柔的女孩子好像跟黎智宸的关系很不一般呢。此时的梁忆枫一直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搭上话,似乎这是一个他融不进去的圈子,若是往常,他可以很阳光的自我介绍一下:“嗨,你们好,我是夏瑷的男朋友梁忆枫。”可是现在,这么说似乎非常的不合时宜,于是他就没有开口。

他顺着黎智宸的余光看了过去,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了这个人是夏瑷之前曾跟他提到过的黎智宸,果然不同以往的任何一个人,这些年,夏瑷身边不乏有各种形形色色的优质男人,不过都没有被梁忆枫放在心里过。

只是这个黎智宸,或许这个时候他与夏瑷的感情频临破碎,也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只一个眼神,他就感觉到了浓浓的威胁,这个黎智宸不简单,他对夏瑷似乎有很强的执念。

后面又是一阵寒暄,之后黎智宸被一帮人拉着去K歌。

“我什么时候跟你提过夏瑷,我怎么不记得?”离去的人群里隐隐传来黎智宸的声音。

夏瑷应梁忆枫的要求,两人一起去看了一场电影,两个人一起看的第一场电影,也是最后一场电影。

第二天两人依旧是在江边散步,即决定了要分手,两人变得出奇的平和,不再吵吵闹闹,就像平时的老友一样聊起了过往。以往解不开的误会似乎也全都解开了,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天烟消云散。

下午夏瑷送梁忆枫去机场。在离别的时候,夏瑷还是哭了出来,她觉得这个场面竟也跟很多小说中说的一样,充满了伤感的基调。果然艺术创作来源于生活啊。

从机场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打开手机,发现有几个陌生未接来电。大概是推销电话吧,她想。然后倒头就睡,她这段时间是在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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