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大陆(现世纪二年5月)
黑沼一区很特别。其他的区都是在平地或者山脚,而一区在咆哮山,所有包围黑沼的咆哮山脉都是一区的管辖范围。
鹰崖殿中,弗达看着手中的讯报,眉头紧皱。
王国的卫队已经集结在了咆哮山附近,根据探寻者的报告,宫卫和邦卫加起来恐怕不下二十万。这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二十万或许不是王国的全部兵力,但王国和黑沼之间的大部分地区都是和地堡毗邻,只有这段咆哮山和一小块地区直接相连,这如此狭小的地域集结了这么多的兵力,对于黑沼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这帮人也不怕被自己挤死。”,弗达放下手中的讯报,带着嘲讽的语气说。
但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是叹了口气。
伊芙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咆哮山是他的管辖范围,那些尸鬼的事情他又怎会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只不过这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他清楚地知道,没有尸鬼,他们依仗黑沼的环境绝对战胜不了王国。
“派兵团吧!”弗达紧了紧手,侧过头对着旁边得空气说道。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刀子磨了这么久,总是要见血的。”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瘫坐在那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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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前,弗达是想投降的。
王国和黑沼之间不知道已经争端了多少年,但吃亏的总是黑沼这一方,黑沼的资源太少了。
年轻的弗达出身在一个较为富裕的家庭,父母都是地堡和黑沼之间的行商。这让他能够更了解平民的生活,更了解平民的苦。
15岁那年,弗达一个人独自离家出走,游离了各个地方。途径地堡的他混入了一个商队,这次他去的就是王国,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从小他就好奇这个黑沼人口中的罪大恶极之地的模样。
他走过了王国的五个邦,在那之后他见过许多许多人,有沿袭着传统的所谓贵族,有奢靡不堪的富商豪户,还有威势逼人的王宫官员,当然占了大多数的还是那些每天庸庸碌碌辛苦劳作却只能够吃饱饭的普通人。
王国的这种情况无疑是不平等的,可是对于弗达来说,这些王国的人虽然活得很挣扎,但是他们起码还活着。
黑沼要和王国对抗,这势必要导致对内的压迫,这让黑沼成为了一个实力至上的国家。如果你没有念力也没有弥元而且你的家庭也不富裕的话,那么放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人体改造。这是一个很残酷的选择,人太脆弱了,黑沼能够适宜人生存的地方太少。
弗达不止见过一次那些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改造人,或许那些东西已经称不上人。很多人为了活下去改造了自己的消化道,只为了吃那些沼泽中随处可见的植物。更有甚者让自己变得几乎完全适应了沼泽这种环境。当然,改造不是免费,你还得给为你改造的地方劳动以支付费用。
同时,因为黑沼强者至上的信条,黑沼各区的竞技场林立,从小开始弗达在家中就能看见那些每天从竞技场中拖出的尸体被搬上运输车。后来弗达才知道这些是拿去喂一些圈养的异兽的,而那些异兽都是人体改造的必要材料。
这是一个完美的循环,对黑沼的存续提供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但这对于弗达来说并不完美。它想让黑沼和王国的平民一样能够活着,虽然卑微,但却端正地活着。
投降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种下了种子。
他认为只要融入到王国,黑沼就能有同样的生活。
直到那次战争。
彼时的弗达已经因为天赋出众能力出色被选举为首席,管理咆哮山脉。那时他65岁,离战争开始还有三年。
而这一切的开端就是上任的第四席斯特。
斯特创造了一种新的改造生物,这种生物是人的尸体和一些特殊的菌体在第四区的秘境荒域中偶然形成的。
这种生物并不特别强,只要发出一些特殊的念力波就能控制。
开始的时候斯特并没有注意这种生物,荒域里实验所生产出来的生物大多是无用的。斯特只是随便地将这个生物放到实验物混杂室饲养。
直到一个星期后,他再次打开混杂室,内里所有的其他生物都已经死亡,只剩下这种在一周前放入的生物,并且数量翻了数倍。
这让斯特惊喜,由此开展了各种各样的测试。发现这种生物繁殖能力惊人,易于控制,并且随着种群的数量增加,个体的实力也会增加。同时这种生物只杀人,不吃人,这种特性也让斯特十分满意。
从那个时候开始,这种生物有了一个名字——尸鬼。
一直压抑的欲念爆发了,十人议会从那时候就变得好战。黑沼有史以来战力不足的问题被解决了。其中只有弗达内心感到担忧,而那时候他已经暗中联系了王宫的高层。他想求和。
这之后过去了三年,三年来黑沼这方一直暗中繁殖尸鬼这种生物。直到战争前夕,他们已经有了近一百万的尸鬼。
弗达去看过尸鬼的储藏室,里面摆满巨大的金属箱,内里全是尸鬼,这种生物在食物不足的时候就会陷入休眠。而这种储藏室不计其数。
弗达并没有告诉王宫关于尸鬼的事,但他仍然暗中在和王国商讨投降的条件。
而当他谈好条件的时候,战争爆发了。
前期的尸鬼给王国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这给黑沼一方带来了极大的鼓舞。虽然这之后王国迅速稳住了形势。但除了弗达,所有人都在欢庆,兵团中流传着这样的话,“千代的阴霾会在头顶消散,最后一战会给黑沼带来无上荣光。”
这最后一战终究还是来了。
但却不是按照弗达和王国商议好的:由他扰乱黑沼的兵团,王国伺机取得胜利的剧本进行。那时的他已经做好了被黑沼所有人唾骂的准备。
尸鬼暴乱了,在所有的尸鬼释放的那一刻,那隐藏在暗幕中的爪牙终于露出了锋芒。
尸鬼中诞生了“王”。
“王”头顶那璀璨夺目的金蓝色“王冠”至今让他难忘。
那些怪物开始吃人了,命令让他们战胜了本能。
黑沼一溃千里,三年来所有的努力如今成了架在自己头上的一片片刀子。
所有人都在愤怒,在悲号。只有弗达在庆幸。这次幸运站在了自己这边。
他用马上用念力波联系王国。希望王国能派出卫队压制尸鬼,自己最后带着兵团投降。但传来的只是一片空白。
王国的确是出兵了,但那些卫队发出的爆弹却是落在了自己的这边。
弗达这个时候终于醒悟过来,王国根本就没有求和的可能,之前的所有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这个世界终究是残酷的。
那一天,十大议会失去了七个席位。其中四个在突围击杀“王“的时候殒身尸鬼群中。还有三个引着尸鬼群向王国冲去,其中就有斯特。
依托着咆哮山,黑沼抵住了王国的进攻,两国迎来了终会消失的短暂和平。
那之后,弗达没有离开过自己的鹰崖殿。有人认为他是在痛恨自己作为首席却不能在危难时刻拯救黑沼的无能。但只有弗达自己知道,他是在惩罚自己过去的天真。
十人议会在席位缺失后的第二天就被补全,其中有斯特的妻子伊芙,还有上任三席的儿子洛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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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伟的咆哮山屹立在哈弗科德邦的东面,三座山峰现在已经倒塌了一座,远远看去就像是被人从半山腰处直接横削而断,而最高的那座山峰经过三个月的风霜雨雪已经完全看不出有过大面积雪崩的痕迹。
山的东侧,一队一队的卫队正在修筑工事,现在的尸鬼已经被他们消灭得差不多了,现在他们的目的就是防住黑沼下一次有可能的攻势。而在山的另一侧,一支支的兵团士兵刚刚到达咆哮山脚。
短暂的和平终将逝去,需要用鲜血来迎接下一次短暂的和平。
不同的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想着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