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溪边的石阶上,坐着一个清秀的少年,穿着暗黄色的粗布衣服,手中抓着一个新鲜的莲蓬,刚刚剥开了,疏松的主体让他的手上沾了一水清脆的汁水,认真地撕开莲子上那一层苦涩的绿皮,虽然沾上一些绿色的汁液,但混合着莲心吃下,正好在这炎热的夏天清脆去火。
抱着手中没吃完的那个莲蓬壳,在河中洗了脚,悠闲地回家了。
这一蹦一跳的这个少年,也只是属于这年轻的那种风景,当初也是这样熟悉的画面。
穿过狭窄的小巷子,迎面走过来一个抱着木盆的少妇。看见了他后不禁打趣道:“哎呀。你又去找老李家要莲蓬,这老李也真是照顾你,居然从来不找你要钱?”
“兰姐,你懂什么啊!人家是看我长的好看准备以后嫁给他姑娘呢。阿姚将手中最后一粒莲子抛入口中。开心地蹦跳着向前跑去。跑过前面的街口,向左一转,便转入了一个小院落中。”
不大的小院子,四周却种植了许多高高矮矮的树木,围绕着许多长满了青苔的石头。好似一处幽深的秘境,引人入胜。
绕过正堂门口的那棵松树,他投机取巧地越过了,松树旁的那块大石头,径直走向正堂。
主屋正中,正坐着一个严肃的女人,约么四五十岁的样子,可摆着这么严肃的一张脸,似乎也看不出来什么风韵犹存。
“哎呀,今天又到哪里去疯去了?你看你这一篮子莲蓬壳,又去找老李要莲蓬了?都跟你说了,做人要讲究诚信,咱们家不缺这个钱。你什么时候去找人家把帐结了?你既然不会娶他家的女儿,就不要骗他家的莲蓬,人家辛辛苦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盘下来了这么一方荷花池,就单这么几个莲蓬,别人过年过节还给你送你最爱吃的藕夹来,这可真是把你往他家姑爷上培养,你还总去抢人家的莲蓬”。这夫人接过阿姚手中的那一捧莲蓬壳子,又给他整理了衣服,认真严肃地对他说道。
“好啦,我早就跟他说过了我这个人可能就这么孤苦一辈子了的,但人家老李都说了,只是看我长得俊俏,喜欢我罢了,而且我也没吃他几个莲蓬啊!没事,他的荷花池有什么着急的事儿,我还不都给帮忙着再说了,别人知道老李有我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少年帮着,也没人敢去再偷他的莲蓬啦!”他不得了的说着。
阿姚开心地坐在桌旁,在伸出了手接向筷子的同时,另一只手便抓向了餐桌的菜。夫人拿过了筷子,敲在了他的手上,笑他:“别人那哪是不敢去偷老李的莲蓬啊,人家是可怜老李的莲蓬每天都有你这么个小贼惦记着,不忍心再去下手罢了。”
你接过了筷子,一下子便夹在了,新鲜脆爽的蒜苔炒肉上。还一边有些无理取闹的说着:“那我不管为什么,总归他们家的莲蓬是因为有了我便没有贼人再惦记了,我吃两个莲蓬,理所应当。”
夫人也只好无奈地坐在旁边,给你加夹菜。“你真是叫我们宠坏了,这乡里四邻谁不知道,你是个如公主般的男孩。给我们家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地养着。谁都照顾着你父亲罢了,你真以为别人是景仰你?那都是你父亲为你挣来的声誉”。夫人又一次苦口婆心的劝导。
“谁说我,我真没有声誉的?这周围的人谁敢来生事,都得先过我这一关,我长这么大,还真没看过谁比得过我这个的。”你一脸了不起地伸出了拳头说到。
夫人却在此时及时的打断你:“你可别提了,就没见过有谁能把打架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好像保护了一方乡里百姓似的。”
“那我不管,总归是因为这个。我们家才能在这里吃饱喝足,不是靠在那放着的那么一个牌位。”
这句话一说完,饭厅里似乎吹进了一抹外面冷肃的松风。,刚做的热菜,似乎就结了一层冷气冰霜,连汤上似乎也结了一层因冷气而凝结的油皮儿。
也许每个家庭都是这样,有一句话,所有人都憋在了心里,但是谁也不能说,不能提,不能碰。是所有人的怨恨,也是所有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柔软到,只要有人一触碰,哪怕只是自己触碰,就会心痛的滴下血来,那里有一处永远不会结痂,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
就摆在高高的供桌上面,化做一个永远不会说话的,供在高堂之上的牌位。此时无论是再怎么香甜的菜,也没有谁会再想动筷子了。
这狠心的一句话,虽然明明是你说出来的,但你却最先落下了眼泪,混合着咸味的液体咽下了,最后一口菜。然后便拼命地扒着饭,碗里的米饭因为眼泪的稀释,变得不再粘成一团,颗粒分明的咽进胃里。
“阿姚,没事的,你也说的对,日子还得向前看。他也不希望你这样吧?”夫人也不由得安慰他。
这句话,所有人都说过,阿姚的内心,也想过无数遍。
但没有人会承认,没有人会承认一个亲人的彻底离别。
“没事,我只是觉得,要是,我要是回来的早一点,我要是能听出,他语气里那分大限将至,我就不会离开,我就不会让他孤独的病痛而死,他为什么要把我们所有人都赶走?哦,我只是后悔,他之前,还在和我还在和我们一起吃元宵。”
“是啊!他最喜欢吃元宵了。”是啊!他最喜欢吃元宵了。夫人也难以忘记。
那是一夜快乐的日子,但是一切,都已经过去。
这些日子,吃着他遗留的遗产,似乎永远也无法和他远离,无法和他忘记,所以也就成了所有人内心底的一道疤,再也无法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