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李淮业的事,李桓自觉无颜面对庆慧,连宫中的宴会都推脱了。
庆慧想见李桓也总找不着机会,直到皇帝下旨,说安华公主府修葺完成,择日便可迁进去。
文渊阁正殿中,苏合香烟旋转盘绕,闻者心安,庆慧最近夜不安寐,别雨便去寻了各种香料,只为能让自己主子晚上睡的安稳些。
“殿下,您能早日迁入公主府,这倒是个好消息,总不比皇宫眼线多,殿下做什么都不方便。”
庆慧舒心点头,“这倒是。”
别雨又道,“奴婢差人悄悄问了,王爷好些日子没进宫,皇上都派人去过了,说王爷病了。”
宫中这段日子办了两次家宴,一次冬宴,可都没瞧见李桓的影子,庆慧道,“李桓这段日子就躲着本宫,合计是因着淮业的事,本宫又没说怪他,他这个人,怎么还像从前似的,遇事就会躲,这次等本宫迁出去,看他还怎么躲。”
别雨越来越觉得公主和宪郡王就像对冤家似的,不禁笑道,“殿下嘴上说宪郡王的不是,心里怕不是在感谢他呢。”
“就你了解本宫,”庆慧抿唇,“这次确实是多亏了他。”
修养了半个月,淮业的身子渐渐好了,这些日子江夫人忙前忙后,终于照顾的李淮业能出了屋。
入冬飘了几场洋洋洒洒的大雪,将繁华的并州城笼罩着,仿佛在预示来年的风调雨顺。
二夫人清荷耳朵听着,淮业在江家了快三个月,这府中下人对他比佑安都好,自己又被禁足出不了屋,心里是越想越气愤,整日摔摔打打,像个泼皮疯妇。
佑安坐在窗边火盆旁,自己捧着书本看,全然不顾他那个仿佛患了失心疯的亲娘。
“小祖宗,你可真是个书呆子!”清荷气急,“本夫人被关了这些日子,府中下人对我也不如从前那般殷勤了,一个个捧高踩低的下作东西,等本夫人出去的,非好好教训他们不可!”
佑安不为所动,依旧看自己的书,清荷恨铁不成钢,“你也不替娘想想办法,老爷都多长时间没来我房里了,再这样下去,这府中就快没咱娘俩的容身之处了!”
佑安不为所动,“你若消停点,说不定能在这府中多享几年福。”
清荷看着江佑安不关己事的样子,气的胸口一阵抽痛,忍不住暗骂道,“我就说她怎会真心对孩子好,你看看,她把你教成什么样子了,合着你在她那七八年,她净教你怎么忤逆我,教你怎么不认自己的亲娘了吧!”
江佑安无奈放下书册,“娘,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说话做事泼妇一般,难怪父亲不愿意来你这,大概是嫌你太聒噪了,还有,你再这么说母亲,传到父亲耳中,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你!”
佑安收拾书本,“你若不愿意看见我,那我还回母亲那好了,到底还安静些。”
“那怎么行!”清荷急急忙忙的拉着他,“我费了多大力才把你从那边要回!”
佑安不愿在这听清荷吵吵闹闹,站起身便向外走,“你自己在这吵吧,我去看看淮业哥哥。”
清荷气的抹泪,“小兔崽子,怎么对个外人都比你亲娘上心啊!真是白养你了!”
淮业的功课落下不少,他现在身子也没好全,江元和想着就不让他去书院,请个教书先生来家里算了。
正跟淮业商量的时候,佑安就来了。
“父亲,”佑安乖乖巧巧的行礼,“儿子来看看淮业哥哥。”
江元和点点头,虽说他不喜欢清荷,这孩子也是他意料之外有的,但到底是他的儿子,再说佑安的性子也完全不似他那蛮横撒泼的母亲,沉稳有礼,又勤奋刻苦,他心中确实满意。
江元和面上倒没什么表情,只给佑安腾了个地,让他也坐在淮业床边。
江佑安眼中有一瞬间的失望,先生说自己学识做派都好,他日日苦读,也只想得到父亲的认可,可为何父亲对他总是冷冰冰的,不甚满意,难道就因为娘亲,自己做的再多也都不行吗?
“佑安弟弟来了,”李淮业坐起来,免不了又重重的咳了两声,“快过来。”
之前他是真不太喜欢这个心思深沉的佑安,可他总来看自己,待人也确实真诚,淮业慢慢的也就接受他的好意。
“安儿,你来的正好,过几日为父准备给你淮业哥哥找个教书先生,明日你将他的退学文书带去书院交给先生吧。”
佑安点点头,又对淮业道,“淮业哥哥,你就在家好好养着,我在书院学会什么就来跟你讲!”
“好。”江元和暗叹儿子懂事,伸手摸了摸他乌黑柔顺的发顶。
江佑安笑容都定在原地,他是第一次感受到父亲的亲呢,自己对淮业哥哥好,能得到父亲的夸赞,佑安心中却有一丝异样闪过,明明自己才是父亲的亲儿子,可为何还需讨好别人才能得到父亲的重视呢?
李淮业看着佑安脸色微变,又看眼面无表情的江元和,暗自摇头,到底是人家父子之间的相处关系,自己不便多言。
夜深人静,淮业在自己床上睁着眼还未入眠,自从落水之后,他总是睡不安稳,再后来他又将这院中守夜的人也都屏退了。
突然传来两声轻轻的敲门声,李淮业心中微动,只着亵衣去开门。
奕承迅速进来关上门。
“你是谁?”淮业瞧着一身黑衣峻挺的奕承,一动不动。
奕承看着眼前十分冷静的李淮业,轻笑一声,“你不怕我是来杀你的?”
淮业双手抱胸,“那还跟我废话什么。”
奕承对这个瘦弱的小公子倒有了些别的看法,又想起自己是来办正事的,便从怀中掏了个小瓶子出来,“这个给你。”
淮业接过来,奕承又道,“每日吃一粒,有助于你的病势。”
说完也没等淮业回话便准备离去,似是想起什么,又道,“这屋中不暖和,让江大人再多天添点炭火,对了,过几日庆慧长公主便会迁往安华的公主府。”
“你是姑姑的人?”淮业疑问道。
奕承笑了笑,想起他家主子那惧怕公主而想尽办法不进宫的模样,道,“算是吧。”
黑衣人瞬间消失,淮业关上门,躺回床上,小心翼翼的将这还有温热的小瓷瓶放到了枕头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