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门的那人跑到李星辰旁边说道:“她看见我锁门了!”
李星辰说:“让你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笨蛋!”
白素素指着他们破口大骂:“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你们凭什么这么干?”
李星辰故作微笑对白素素说:“白素,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刚刚是教训他啊,我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白素素说:“啊呸,你以为是那些傻白甜吗?你真以为自己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啊!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叫白素素,姐姐我看不起你们这种人!”
李星辰脸色立刻转阴,他说:“你搞清楚了!现在你是一个人,我们是全班,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对我们吆五喝六的!”
白素素正想骂回去,没想到李星辰直接走上前来把她的手臂掐住,瞪着眼睛说:“别以为你们是十七班的就了不起,最好的班又怎么样,凭什么你们可以用两个小时的排练馆,而我们只能用一个半小时!”
白素素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心理变态吧!”李星辰把她往地上一推,白素素摔得不轻。
李星辰说:“切,我奉劝你今天看见的最好咽回去,不然以后在学校里有你好受的!”
白素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说:“排练时间都是我们自己争取来的,是你们自己不努力争取,凭什么怪别人!”
李星辰上手就要打白素素,白素素紧闭双眼,她没想到这个李星辰居然这么混蛋。她满怀恐惧地接受,结果预料中的巴掌并未来到,反而听见了其他人的惊呼。
“班长!”
“大哥!”
白素素睁开眼,一道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忽然只觉得泪水如洪水决堤奔涌,她颤抖地喊道:“片秋然……”男孩就那样直直地挡在她的身前,好像一座大山一般伟岸。
片秋然愤怒地说:“李星辰是吧,我不是对每一个人都很随和,我劝你在下次在比我强的情况下动手,因为我怕你承受不住我的反扑!”
王宇刚刚把李星辰扑倒在地,两人扭打在一起,但他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们玩完了,我们班最狠的人被你们惹毛了!”
李星辰只能狂吼道:“你们有没有搞错,这还是我的主场!”
王宇一把锁住他,说道:“你害不害臊!欺负一个姑娘。”
李星辰说:“放屁,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她了!”
王宇恶狠狠地说:“我管那么多,忍你很久了!”
片秋然把白素素从地上拉起来,白素素擦干了眼泪,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片秋然说:“罗老师要我们去后勤处搬书,趁机溜出来调查一下锁门。”
王宇说道:“片秋然,你继续编吧!我们明明昨天晚上就差不多知道他们干的屁事了,你就是单纯下来找白素素的。”
片秋然说:“就你话多。”
王宇只好对李星辰使劲,李星辰喊道:“你们一群家伙看戏呢!快来帮我啊!”这时才有几个人把他和王宇拉开。
王宇一下子蹦回片秋然身边,做着随时准备作战的动作:“怎么样,又要开打了吗?上次和蔺知行那厮打完架之后我有练哦!”
片秋然说:“先放下来。”
“好……啊?这都不动手?”
片秋然说:“咱们别打架,不然总会吃亏。”
李星辰说:“没想到你还比较聪明,怎么样,给我道个歉我可以考虑放你们走。”
片秋然说:“我想知道你们凭什么敢恶意抢占我们的排练时间,还敢在学校里公然欺负同学。”
李星辰说:“我们恶意抢占了吗?只是因为意外延时了,再说了什么叫公然,有人看见才叫公然,你们拿出证据啊。”
片秋然看着他,冷漠地说:“出来吧。”
钟文泽和李喆噌的一下从舞台旁边跳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相机,对片秋然比了一个OK的手势,随即整个十七班都从后门陆陆续续地进来了,片秋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录音笔说道:“你真的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来吗?”
“我承认你在伪装这一点上做的很不错,但其他地方的智商是不是有点欠费了,同样的计策用两遍,你当我们像你一样傻吗?”
王宇哈哈大笑:“哥们,电视剧都没看完吧,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伪装啊?”
李星辰额头上青筋跳动,显然气的不轻啊。
“你……!”
王宇说:“你什么你,你现在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钟文泽说:“李喆,斥责他们。”
李喆郑重地一点头,对李星辰说:“你们不配是中国人!”
此言一出,在场的其他人感觉思想层次都升华了,钟文泽更是肃然起敬,他万万没想到李喆居然能说出这么高端的话。李星辰紧握双拳站在那里,让人感觉他随时都会爆发。
片秋然说:“请你们赶快离开,不然我们就上交给学校了。”
李星辰阴沉着一张脸,对着他们说:“把视频删了……”
王宇说:“我们是傻子吗?删了视频你们继续搞事情怎么办!”
没想到片秋然一口回复:“好。”
这一下在场的人无一不处于震惊之中,王宇说:“不是,哥,你脾气也太好了吧?”
钟文泽说道:“我们删了视频,你给白素素道歉,并且以后不准再骚扰我们。”说完,片秋然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表示同意。
李星辰一咬牙说:“好!”他走到白素素面前,一个九十度弯腰鞠躬,大声地说:“对不起!”
整个礼堂里足足沉默了十几秒,李星辰说:“这样可以了吧。”
片秋然说:“可以。”他示意钟文泽删除视频,同时自己删除了录音笔里的内容,然后问道:“要检查一下吗?”
李星辰接过录音笔和相机,里面的确没有关于他刚才的文件了,他把两样东西扔回给片秋然,说道:“我们走!”现在他压根不想在这个礼堂里多呆一秒钟了。
众人大呼一口气,总算了断了。叶苏晴走上前去问钟文泽:“你们为什么不拿着视频直接告发他?”
钟文泽说:“告发他们有什用,班级矛盾最后大多不了了之,不如给他们一个机会,在情理上双赢,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叶苏晴说:“啧啧,你们男生果然都工于心计,居然能想到这么多。”
钟文泽说:“啊?我没想到这,我纯粹是因为来迟了,压根啥也没拍到,老师那一根录音笔可证明不了什么。”
叶苏晴忽然对钟文泽无语了,她迅速组织人员排练合唱,但最后缺了两个人,一个是片秋然一个是白素素。
叶苏晴就要去找,钟文泽拉住她说:“别去,或许他们一会就回来了。”
礼堂后面有一片柏松林,四季常青,片秋然和白素素两人走在林间的石板路上,各自想着自己的事。
微风从林间浮过,清脆的鸟叫声暗藏树木的清香,走在其间只觉得万物都是美好的。白素素说:“我给你讲一个自然现象吧。”
“你讲。”
“猫喜欢吃鱼,可猫不会游泳,鱼喜欢吃蚯蚓,可鱼不能上岸,同理,我喜欢你但不能和你在一起。”
片秋然先是静静地看了一眼白素素,然后望着眼前幽深的道路淡然地说:“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
“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对你对我们,曾经的我们都太单纯了,事事哪有这么简单,就算当初你不决绝地离开,我们也不可能走到最后。”
白素素说:“对不起,是我亏欠你太多了。”
片秋然说:“世上哪有那么多亏欠,白素素,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让你独自一个人满怀歉疚了这么久。”
白素素笑了,和她不一样,她从未有哪一刻如此欣喜,那个在脑海里不断回荡的声音告诉自己:“如果说还会流泪,是在无数次告诫自己要心如止水后,依旧有尖锐的委屈和感动,因为曾经遇到了最好最好的,认真地付出过热忱,片秋然,我很庆幸曾经喜欢过你。”
片秋然也笑了,一瞬间曾经所有的不甘和埋怨都彻底放下,风掠过他的眉间,他说:“我也很庆幸,白素素,我想我们都无法释怀的,是曾经在一起的过往,是曾经为了另一个人变得越来越好的自己,同样,遇见你我没有后悔过。”
两人相视一笑,彻底释然。
他们走了一会,片秋然说:
“回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嗯,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可以,还可以做很好的朋友。”
在绿色的小树林里只有一条路,风后面是风,天空后面是天空,道路前面还是道路,空气太清新太通透,眼前的宽慰会一直停留。
二〇一〇年一月一日,元旦节那天,白素素和片秋然约定在楼山镇刚刚修建完成的镇中水镇中吃饭,片秋然像往常一样去赴约。
楼山镇得益于景色优美发展旅游业经济发展程度并不低,镇中水镇是哪里比较有名的一家饭店,还没到晚上,早已经人山人海。
片秋然拍了一个多小时的队好不容易排到了一张桌子,点了三个白素素最喜欢吃的菜,等着白素素到来。可是等了很久很久,直到餐馆里的人变得稀疏,白素素都没有来,他也逐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看见白素素在饭店外面站着,神情有些不对劲。他敲了敲玻璃,示意白素素进来。
白素素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进去,片秋然给她倒了一杯橙汁说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来晚了可是有惩罚的。”
白素素冷着一张脸说:“什么惩罚?”
片秋然说:“明天把老师放假前布置的数学卷子交给我检查。”
白素素说:“不用了,以后都不用你检查了。”
片秋然立刻就察觉到了话里的不对劲,他问:“你是不是生病了?”
白素素说:“没有,只是我不喜欢你了。”
片秋然说:“没问题,给我个理由。”
白素素说:“没什么理由,还有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片秋然说:“手机丢掉家里了。”
白素素僵着一张脸说:“你从来不会这么粗心大意。”
片秋然没有理她,转而对服务员喊道:“帮我上一壶荞麦茶!”
白素素说:“我说真的,你不要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
片秋然当然知道她没有开玩笑,他只是觉得这几天的白素素都很不对劲,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脑里一片嗡鸣。
白素素绝情地说:“我要走了。”
片秋然也绝情地说:“去哪?”
白素素说:“云海县,从今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片秋然没有着急回复她,反而倒了一杯荞麦茶,自顾自地喝起来。白素素起身要走,片秋然也没有挽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想好了?”他以为白素素就是单纯想甩开他,既然如此不必挽留。
白素素强忍泪水,决绝地说:“想好了!”说完兀自一个人走了,走出饭店,她一直哭还一边流着鼻涕,她觉得自己好心痛,但她想到如果病治不好,她死了,片秋然一定会更心痛吧,所以不如趁早了断谁也不理谁,可惜片秋然他并不知道。
片秋然不记得那天的具体场景了,只知道好像世界在某一刻变成了黑白色,声音全都消失了,饭店外好像下雨,他看见汽车的雨刮器一直刮一直,嘎吱嘎吱……
如果问起片秋然是一个怎样的人,大多数人会说逻辑怪或者刻板、无聊,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他在有些时候非常感性,只是性格使然,表达得有些笨拙。
白素素走后,片秋然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低潮期,两人再遇见就是云海中学,可是你未做挽留,我不曾解释,这样一种微妙的联系让两人开始躲避对方,就好像吃饭喝水一般平常而非刻意。
后来他们在谈论起这件事请的时候,片秋然无意中说起也许在两人这段可笑关系的一开始,的确是自己吸引了白素素,可是在后来,这个关系开始慢慢改变,白素素乐观善良富有活力,和自己的性格在很多地方相反,正是这样一种如火的热情让他如秋天般萧瑟的内心变得如盛夏般炽热。
生命是华丽错觉,时间是贼偷走一切,五岁的那一年抓住那只蝉,以为能抓住夏天,十五岁的那年牵过他的手,就以为和他能永远。有些人遇见,却只是擦肩,有些人结缘,但太多怨念。如果钟文泽是错过,片秋然则是停止期待,他们的过去都很相似,又或许每一个人的过往都是如此,何其相似,又各自悲喜。
短短几天排练时间飞快,大家都在不断地磨合进步,李星辰也不再来骚扰他们。等进行到倒数第二天的时候,大家的配合度已经比较熟练了。
钟文泽在小卖部里买烤肠,嘴里叼着一根,手里拿着一根,他正从校服裤子里掏钱,没想到从背后伸过来一只大手直接抢走了手里的那根烤肠。
“谁抢我热狗!”
钟文泽立马转身,嘴差点没合拢,说道:“我去,林执!”一个身高近乎一米九的男生正洋洋得意地站在他的身后,非常享受地品尝起手里的烤肠。
“你好啊,小泽同学。”林执摆了摆手冲他一笑。
钟文泽说:“不是,你抢我烤肠干嘛,快还我!”林执无奈地从嘴里拿出只剩半截的烤肠,还有带他的口水。
“啊,你还是买一根赔我吧。”
林执一口咬掉剩下的半截烤肠,笑呵呵地说:“别这么小气,权当请我吃了,再不然记在罗笑远头上,回头他给钱。”
“记他账上跟没了有什么区别,你们俩以前真是臭味相投一个德行。”这时,一个高高的女生从小卖部里走了出来,她和林执穿着一样的白色爱心logo体恤,一条破洞浅色牛仔裤,以及一双白色的板鞋。
钟文泽一眼就认出了他,叫道:“温学姐,你也来了。”
温之岚没好气地说:“快去给钟文泽买几根烤肠,一个大学生欺负一个高中生,你害不害臊啊!”
林执连忙卑躬屈膝,点头哈腰:“是,老婆大人说的对!”说完,跑到小卖部买了六根烤肠,给了钟文泽一根,剩余的五根全部缴纳给了温之岚。
钟文泽感叹:“林执哥,猥琐不减当年啊。”
林执说:“那当然!”
“但是现在也有人能管你了,我记得你以前可是脸皮厚过地壳,骚话干扰对流般的存在,啧啧,爱情啊……”钟文泽在旁边狂笑。
林执骄傲地道:“你懂什么,你又没有女朋友怎么会知道这种服从的快乐。”此言一出,钟文泽如遭雷劈,看了一眼吃烤肠压根不理献殷勤的温之岚,只觉得林执不愧是他。
他问道:“明天才是主持人联合排练,你们今天来干嘛?”
林执说:“害,这不听说你也当上了主持人吗,特地来看看你。”
钟文泽几分玩味地看着林执不说话,林执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喂,你用那种质疑的眼神看着我干嘛,我们真的是来看你的,罗笑远那家伙开学晚,军训到现在还没结束,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学长学姐来好好爱抚一下你了。”
温之岚忽然问道:“欸,小泽我听说你们今年有合唱对吧,排练的怎么样了?”
钟文泽说:“还可以吧,要不带你俩去看看吧。”
温之岚说:“好呀好呀,我特别想看看我亲爱的师弟师妹,咱们快走吧。”
钟文泽在后方被拉住,林执问他:“你们班有没有男生特比帅的?”
钟文泽开玩笑说:“你面前不正是一个么?”
林执说:“别跟我装傻,你温姐对你没兴趣。”
钟文泽说:“啧啧,至今校史有名的林校草居然还担心这个。放心,绝对没人长得比你还帅。”
林执长舒一口气,就是因为当年桃花债太多,温之岚和他在一起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经常找帅哥来刺激他。
“你们两个真是冤家……”
三人到了大礼堂,大家正好都在休息,钟文泽拍手说道:“给你们介绍两位学长学姐,一位叫林执一位叫温之岚,都是我们学校今年的毕业生,同时也是后天校庆的最主要的主持人。”
众人非常捧场,大喊着欢迎,林执完全没有一个帅哥该有的素养,十分受用地说:“大家不必这样,谢谢谢谢!”
白素素暗悄悄地对王宇说:“这个林执比你还不要脸,真是奇了怪了。”
王宇说:“你这是损我呢还是夸我呢?”
温之岚对刚刚林执的逗比行为表示十分不满意,她面不该色地用力掐住林执的手臂,把林执的肉旋转了九十度。
“啊……!”林执疼到脸都红了,却还是面不改色憋出了一阵呻吟。温之岚面带微笑地说:“大家不用管我们,继续练习就好了。”
钟文泽赶紧打圆场:“哈哈,大家快排练吧……”
温之岚以前主持过初中的高中的大大小小的很多晚会,对于这次校庆活动也是比钟文泽他们要得心应手得多,在她的帮助下,钟文泽和白素素两人对于后天校庆又多了一分把握。
四人在那里无事地聊天,白素素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听钟文泽说你们是情侣,能跟我讲一讲你们的故事吗?”
林执说:“小孩子也这么八卦?”
白素素说:“讲讲嘛,学长这么帅一定不会这么小气对吧。”
这句话很合林执的胃口,于是他开始夸夸其谈地讲述起一段从高中开始非常魔幻的爱情经历。听完后,白素素不禁盛赞:“不愧是你!没想到居然是学姐你追的学长啊。”
温之岚在旁边隐忍地说:“劝你五分之内把实话讲出来,否则以后有你好受的!”
林执一脸惊恐,然后又非常简略地讲述了另一段完全不同的故事。白素素问:“学长这段怎么变成了你死不要脸追求学姐?”
温之岚说:“自然是后面一段是真的,给他脸了,把自己说的多么多有魅力!”
“宝贝宝贝,我错了,下次不敢了。”林执像个猫咪一样去蹭温之岚,钟文泽和白素素感到一阵恶心。
告别的时候,林执很正经地对两人说:“其实过去不管怎么样都是过去,重要的是未来,只要不做停留,万事都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