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崧等众人无论如何昌反调,幼帝都无所谓的模样,更令陈崧轻蔑的看了幼帝一眼,见她不为所动,更是猖狂!刚刚将司宝崔书苹交由他主升,竟然让他产生了幼帝畏惧丞相等人的错觉。
“先帝听折辜言论,已是害人又害已,陛下切勿盲目跟风,要是也落下个气急攻心可就不划算了!”田卜珩大将军见先前孙采丰出言不逊,幼帝未加斥责,更加肆无惮忌。
“陛下你若是对科举如此向往,不如颁个章程来,臣等也好议议。”
有人说的委婉,有人说的直白。
平时不怎么说话的臣子们总算是开了金口,却不是良言。
......
兰姝宸深吸一口气,脸色铁青,虽然早就预见如此,依然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她看了眼说话的各位,大多是保守者阵营,要么是一事无成的官员,要么是蒽荫为官的,要是自己不能将此等蛀虫铲除,亡国之君就是的她的未来!不用等到外地来攻,朝堂就已溃不成军!她尽可能语气平和的道:
“各位大人均是熟读六艺,方才出仕,应该都知道先祖曾说‘民亦载舟亦能覆舟’的警世诤言,各位大人连商议的机会都不留,可是要将我兰莫王朝推向深渊,要将本君拖下此金銮殿也要去实行五马分尸之刑么?”
没想到幼帝清脆的声音此时也让各位大臣听出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昨日小皇帝也是如此咄咄逼人!
朝堂鸦雀无声。
幼帝兰姝宸对威胁她的话直接挑明,不是都觉得她小!她不懂!她是女子!所以才左右压制么?那么她就要杀鸡儆猴!刚刚孙采丰言外之意,不就是说‘小皇帝不听话,只有和先帝一个下场么?!’兰姝宸岂能听不出来?
端坐于珠帘后面的太后,脸色更是难看至极,这满朝文物,竟然如此大逆不道!孙氏太过嚣张,就连平日里谨小慎微的陈崧都能指着兰姝宸的鼻子置喙!岂有此理!
别人都说“宁得罪小人,别得罪女人”,勤太后没有幼帝兰姝宸心胸豁达,反而将小人、女子占了个全,要不然怎么能爬上兰国太后之位,又顺利辅助小皇帝登基,有手段,有心计,更有魄力!只是相较于兰姝宸而言,只是稍稍逊色了些,但并不代表太后就无能。
明面上,依旧是太后执政,暗地里,兰姝宸暗渡陈仓,二者配合的天衣无缝!
一时宫女太监分分低着脑袋,盯着鞋尖儿,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招来横祸!
“何况姜桓公姜大人的提议,是为兰朝着想,为天下百姓着想,何错之有?你们熟读六艺,吏部教考后才能入仕,科举同样是教考,不同是多了寒门学子,难道你们的学识还不如寒门学子闭门苦读么?!此是就事论事,你们如此践踏百姓,不如都舍弃了布履裹衣,‘袒胸露乳’上朝议事,免得百姓奴隶辛苦一番,还落个活该的下场,不如各位都‘自食其力’,这样一来,还能让你们名流传千古!”
“简直荒唐!”霍仪丞相出言训斥。
“有辱斯文!”
“冥顽不灵!”
......
兰姝宸卷了卷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弱主强臣,如何国祚绵长!
自己能料到的事,当真的到来时,兰姝宸还是忍不住砸了茶碗,差点儿直接砸到了丞相身上,白玉地板清脆的响声,无不昭示身为帝王的兰姝宸的怒气,第一次失态,当朝砸了丞相一脸茶水。
幼主礼教实在不堪,如何能领导世家大族走向繁荣?不过这砸茶杯的举动倒是有些出乎意外,略有帝王之怒的错觉。
就连丞相自己都没想到,幼帝有如此气魄!
姜桓公眼皮子直跳,说好的能忍呢?楚舟忙出来圆场,众人才明白这的确是上面那个小姑娘扔下来的。
楚舟道:“陛下所言在理,就是表达的直白了些,要是在委婉些,丞相也不会如此生气了!”
兰姝宸做回龙椅上,伸长脖子,道:“本君可别伤着了丞相大人,海公公你可看见本君的茶杯掉在哪儿了?”
海公公苦着脸回到:“陛下,您不小心将茶杯掉在了台阶上了”。
“哦,楚大人说的对,下次本君说话注意些。”
又对海公公道:“还不叫人赶紧收拾了!”
海公公这边赶紧招呼宫人打扫,其他大臣脸色难看。
丞相的脸火辣辣的,当众打脸,谁给了兰姝宸这孤女的胆子,自己好歹是一国丞相,如此轻薄,兰姝宸你能承受的住结果?
不等丞相开口,楚舟出言,兰姝宸和海公公就将刚才的事儿给末了,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丞相霍仪将官服上的茶籽掸了掸,说:“陛下好气魄!可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那些宫女太监想着要是这些位高权重的大臣均赤条条的来早朝,而陛下又是一介女娃,珠玉帘子后面还坐着美若天仙的皇太后,那场面可不堪想象。此时丞相又气的脸色都绿了,宫人更是缩紧了脖子,呼吸的更轻了,何况丞相又一番威胁之意,陛下还是一个姑娘,怎么能对付得了权势滔天的丞相霍仪呢。
他们这等宫人、内侍自然不敢环视各位大人的颜色。
兰姝宸道:“主要是丞相教的好,本君还年幼,身体就不用丞相大人操心了,本君记得丞相大人的母亲高阳夫人已年过七十,丞相大人该忧心自己才是!”
霍仪觉得这陛下这个小女子伶牙俐齿!还反被威胁一次!沉声道:“还谢谢陛下的提醒!”
兰姝宸揶揄的说:“哦,记得就好。”
又道:“各位爱卿,本君虽年幼,尚知平民所织金丝银线皆为吾等所用,何来衣不蔽体早朝呢,丞相喝斥不无道理!反倒是本君太粗鄙了些。”
兰姝宸坐于高首,俯瞰下方,直视刚刚激昂陈词的田卜珩大将军,‘欣赏’道:
“田弘崎大将军,说起来本君最是欣赏你的,不用上战场,因家世显赫直接世袭最高军衔,其实保家卫国,卫戍边疆真没你什么事儿!”她不看田大将军的脸色也知道他为此感到骄傲,这不是应该的么?所以就算幼帝直呼其名也无所谓,如今田大将军也是年过50几的人了。
这就是世家的有势,地位的象征,是平民百姓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羡慕不来的荣耀!
“至于谢大人所言,皇太后不过端坐于帘后,如何能阻止他人蛊惑与本君?不过是应各位要求,不得妄议朝政,虽是垂帘,还不如说是‘软禁’,太后从不开口多言,这蛊惑本君之人可是丞相大人?还是姜桓公大人,还是诸位大人在私底下蛊惑了本君这十岁孤儿?且来告诉这位谢大人!”
“平民不过因为没有氏族庇护牵引,奴隶不过为氏族差遣取乐,本君所向往的不过百姓安居乐业,国强疆辽!怎么,陈崧陈大人,陈廷尉,您是准备也给我定个什么罪,最好贬为平民或是奴隶么?!”
陈崧先前能大放厥词,也是看到想着幼帝不能把他怎么样,算来算去就那么四五个人,而自己的阵营就显得尤为壮大。
没想到的是,幼帝兰姝宸居然将各位大人的话一一驳斥一番,这让陈崧等人都觉得好笑,也不知道幼帝的底气来源于何处?
难道这几年的教训还没能让她明白‘适可而止’么?在他想来,虽然明面上大家尊她一声‘陛下’,可是就在刚刚,孙采丰不也撕破了那层袈裟,直面了最不堪的尊敬,赤裸裸的威胁,也没见幼帝如何?他何惧之有。
“孙大人所言,本君父先帝,死于怒火攻心,你可确定?”
孙采丰既然能在朝堂上直言,又当众揭开皇氏不堪的一面,没有底气是不行的。
虽然兰姝宸的问法有些怪异,又不见她平静如常,且自己办的事情自己再清楚不过,所以也没做多想,他如即将上战场的将军,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大殿中间,不卑不亢。
回道:“回陛下,正是如此,当时正议事,有数十人在场,陛下可依依询问就是!也真是难为先帝,居然能在大殿之上如此失态,乃至他国皆知……陛下何必如此一问。”
难为先帝,当众失态!众臣没想到孙采丰这般直言不讳。
孙采丰说的滴水不漏,有罕见讽刺,何况当时先帝身体抱恙,突然发病也是有的,自认为说的无懈可击。
这时,廷蔚陈崧又出列附和说:“陛下有此一问,无可厚非,不过就算问千次万次都是如此,又何必执着呢!臣虽愚钝,却也不会胡乱定罪不是!”也间接回答了幼帝兰姝宸所说的话。
兰姝宸没有理会陈崧的帮腔,她站起来,走道案台前面,立于台阶之上,道:
“如此,就请丞相大人做个见证,本君也不追究孙大人、陈大人两位的不敬之罪,不知道丞相大人可愿意做个见证?”
不敬之罪?就算是她想,也实现不了不是!?孙采丰和陈崧二人皆没有将幼帝的异常放在心上。
丞相以为自己见证的是不追究这事儿的本身,而不是不敬君上,先前兰姝宸怒气砸杯,给他难堪,他还没缓过气儿来,这又扯到自己,心里不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