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大宗被除名!而霍相依然是国相,这说明什么?说明幼帝现在还动不了丞相大人,所以身后的大臣们依依和他打着招呼,又匆匆离去,孙家的倒台并不影响丞相霍仪的地位!
看来挑起南国、夷国、青国的战争刻不容缓!新制之下,霍相相信自己的直觉,自己的权势首当其冲,今日幼帝赏金,不过是缓和矛盾!
收了心神,又看先坐落下西侧的兰赋殿,那里是三公办公的场所,旁边几大偏殿,分别部署着几大部门,虽然天色逐渐晚了,可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加紧处理了。
丞相看着脚下一直延伸到宫门的白玉石阶,好久没这样眺望了,今日兰姝宸不按理出招,的确将了自己一军,孙采丰虽然满门拿下,可是并没有伤到丞相分毫。不过是少了一个愚笨之人。
幼帝到底还是心急了些。
以为杀一个孙氏就能威慑其他大族?姬氏还在摇摆不定,屈氏虽然有屈伏夫担任郎中令,不过家主依然是他屈伏昭。
想着孙采丰的死,中侍郎的空缺,这些人必须要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丞相身后站着个人,是谢允礼,外加几个刚刚从宫外进来的霍宸,之前掌管宫门禁卫就是霍家的人。
显然霍玉有要事禀报,只是自己也很害怕,又不得不来,宫卫换了人,自己也很顺利进来了,在家里怎么等,也不见丞相回去,这才慌慌张张进宫。
要不是自己大意,怎么到现在才发现!如此重要的事情自己竟然不知道!要是家主发怒,他承受不起!整个自己的小家也承受不起!更别说前程都握在家主手里的霍玉,他心里直打起鼓。
见两位大臣脸色不对,索性没有说什么,看了一眼丞相,丞相示意他等等,他与谢允礼有话单独说。
兰赋殿四面分别布置着丞相的正殿,太傅的左偏殿,御史大夫的右偏殿,左边正殿是与十三曹相连,右边正殿六部尚书与奉常、郎中令、卫尉、太仆、廷尉、大鸿胪、宗正、司宝、少府占据,占地广阔,丞相把控朝堂多年,许多政令就是从兰赋殿发出,而不是兰姝宸的伊兰殿。
孙采丰的死,暗地里风云涌动,而幼帝似乎并不关心各位大臣的心理变化,朝堂等朝堂的大臣们悉数离去,几个辅国大臣面面相觑,也只有屈大人、季王二人一脸高深莫测。
“陛下,几位辅国大臣看着呢。”
海公公轻声提醒着,他自己也不好说那姿势太懒散,要是海公公要形容,只能说出个随意二字。
兰姝宸小姑娘麻溜坐好,干笑两声。
勤太后也跟着坐了一天,整个人饥肠辘辘,吩咐晚上直接上到兰赋殿,她见兰姝宸没有太过放肆,这才走出来嘱咐道:
“陛下,还是先去换身衣裳吧!”
勤太后被兰姝宸的举动震慑到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兰朝的幼帝,何时有这么大的本事了,不知道从何说起,想起来竟然有些恍惚。
“母后可是在生气?”兰姝宸对自己这个娘太清楚不过了,虽然威仪,那也不过是硬撑着,实际内心还是温柔的紧,她又坐了起来,在一向要求自己要有一个符合体统举止的太后面前,兰姝宸还是收敛了些。
又解释道:“我听万麽麽说,母后进来在服汤药,所以就自己决定了,免得母后晚上睡不好,就是女儿的不孝啦。”
“今日值得祭奠,就不去换了,女儿还要去伊兰殿,母后也累了一天,快些回去休息吧。”
勤太后觉得这个女儿好似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她虽然年龄尚小,却谋他父亲都没能谋下的大事,什么时候她的慈蔚开始变了,变得像个帝王了。
慈为小字,蔚乃加名。
“你去忙吧,我自己走走,今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母后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小事还是能办到的。”
看着兰姝宸离去,勤太后看着自己的奶麽麽,一时眼神骤变。
“我的事儿,麽麽还是不要告诉陛下的好,她背负的太重了,这些事儿就不要打扰她了。”
万麽麽低着头,心里害怕厉害。
勤太后最不喜欢自己的宫人嚼舌根,虽然目前宫殿正经的主子没几个。
说起来还是几天前,兰姝宸独自一人前来,万麽麽正在清理太后的药渣,万麽麽见自己无法撒谎圆过去,就说太后睡的不大舒服,兰姝宸只是说不要惊动了太后,就又离去了。
她不知道小皇帝是什么意思,今日为何突然把他说了出来。
“是。”万麽麽低低的应了声。
勤太后知道太后不会在追究了,顿时轻松了些许。
勤太后带着李公公及十六个侍卫,四个宫女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兰姝宸消失在宫殿拐角处。
勤太后也知道,这是不能拖自己女儿的后退,为防止孙家的反扑,好多事情现在要安排布置下去。
兰姝宸一路小跑到伊兰殿。
直接趴在长长的雕花楠木长桌上,一双手臂摊懒在两边,整个身子都挂在桌子上,只差有一张床了。
海公公也是操碎了心,一路小跑过来,满头大汗,扶着门廊说:“哎呀喂,我的小祖宗,杂家这腿儿可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接着又说道:“你们去瞧瞧,晚上什么送过来!”几个宫人忙又折回去崔膳。
几个老臣在后面紧赶慢赶的,进门就看见一个小屁股对着他们,不忍直视!
“陛下,你自己先歇息一会儿,臣等先去暖暖胃,免得待会拖得太晚回去了。”楚舟开个头,其他四人也忙跟着走了。
海公公那眼神儿,就像是自己被几位大臣给嫌弃了一样。
“唉,唉,不就放松一下,何必如临大敌,哎......”兰姝宸赶紧立正姿势,在大宫女春华的搀扶下,总算爬了起来,搀扶坐在了垫了软垫的椅子上,伸长小腿,几个侍女兀自上去伺候一番,总算不在麻木酸胀,几位大臣这才止住了离去的脚步。
御膳房将晚上送到伊兰殿后,几人同桌而席,用了晚膳,总算又充满了活力,今日算是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几人坐于兰姝宸案台前,就接下来诸多事宜做安排。
兰姝宸的伊兰殿,占地较大,但是多处偏殿显得空落落的,此时又正值傍晚,大多小吏早已回家。
想必今日朝会几件大事,明日就会传出京城。
“大家有什么疑问,尽快问就是,本君必当解惑。”
几位大臣相互看了一眼,姜桓公忍不住出声:“陛下,今日杀孙采丰,是不是早就谋划好了?我们不是说先提科举,在议官学的?”
显然楚舟这个太傅和秦墨这个治粟内史也蒙在鼓里。
兰姝宸就知道几位疑问,就连用膳都比平日快几分,自己也跟着加快食速。
兰姝宸笑到:“几位可觉着今日大殿的禁卫是何人?”
“难道不是孙越?”秦墨问,孙越是孙氏子弟。
屈伏夫性子耿直,也不等兰姝宸回答说:“昨晚,老臣与季王把皇宫禁卫一举拿下,今日不过是拖延各位大臣而已,才有杀孙氏的机会,要不然,在孙氏人头落地之时,孙越等人早就冲进来,各位哪能安然无恙。”
“难怪,难怪,你们二人如此淡然处之,我就说季王今日也没什么话,屈大人被人弹劾还能面不改色的,原来是等姜大人放大招!”
姜桓公忙说:“老臣是真提科举的,当时还觉得孤立无援......”又看了一眼幼帝,心里小小的安慰了自己一下,好在有惊无险。
兰姝宸这才说:“昨晚进展不太顺利,直到未时五刻(下午2点过)左右,秦岳才站在殿门之外,本君这才给孙氏下套,也是临时起意,提前让纳雪出来指证,只是没想到丞相府的官医华先生还真如传闻一般,这般人才可惜被圈养了起来,要不然教授一方学子,惠及百姓,那该多好。”
“虽说今日终于有了定论,最终实施起来,还是困难重重!”治粟内史秦墨担忧地方大族懈怠和阻扰。
“那就让各地郡守做好人头落地的准备!就连孙氏也能全族拿下,何况一个郡守,虽然天高皇帝远,不好追究,不是还有秋后算账么?”兰姝宸俏皮的说着血腥之话,毫无违和。
幼帝坐姿也像个大家闺秀,要不是身着朝服,头戴金雕镂空镶珠华胜,从发髻顶端里垂落一帘十二珠冕旒,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只是衣服上一股子血腥味,昭示着她的不同寻常,她道:
“还请三位大人修订各项科举新制度,待下个大朝会在再公布吧,今日虽然看似大家都接受了事实,不过接下来才是各大世家各显本事的时候。”
“臣领旨!”
姜桓公这位光禄大夫、楚舟这位太傅、治粟内史都爽快的应着,新科举早就起草了完毕了,只是又修修改改,眼看今日之后,怕是还有许多变化,且再等等这几日是否有新建议。
“今日倒是没怎么见着谢家谢允礼说话!”问话的是太傅楚舟,他是那种基本不说废话的人。
“不过坐上观虎斗,谢琅从不入场为官,倒是让自己的堂兄谢允礼任了太常大夫的职,可不是寓意深远么?”说话的是屈伏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