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锦一走,林撤就将许詹事许任丘带到了雏菊院的议事所,以往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在这里商量决定,所以取名议事所。
“卑职许詹事许任丘拜见云世子。”
许任丘做辑低腰,朝着案桌上坐着的云深行了臣子礼。
按晟朝云国的礼仪来说,世子只是贵公子,仰仗家族势力的应当朝官员行礼,何况许詹事一职,也充的大官。
可云深除了世子这个身份,他还是当今皇上从小的伴读,两人感情深厚,在登基时出了一道圣旨,就罢黜了这个礼仪。
他以后毕竟要世袭爵位,未来的王爷,官职从一品。又怎会是许詹事胆敢招惹。
“无需多礼,看座。”
话落,上茶的上茶,上点心的上点心,很快就安排好了。
“许久不见世子,卑职瞧着倒是越发轻尘俊逸了。”
许詹事得令坐下,两双混浊的眼看着主位上的云深,嘴里说着好听的场面话。
说的话倒是事实,也很容易让人觉得他话说不假,没有在讨好或说拍马屁了。
云深客气的笑了笑,白皙分明的手拿过茶,抿了一口。
他向来对这种逢迎的场面感到反感,可又不得不去逢迎。
见云深对这种话不太中听,许任丘就只好直奔主题了。
“不知世子今日请卑职到此,是为何事?”
他本来还在白氏院里看白白胖胖的儿子,还没抱着他稀罕两下,就被云深的侍卫林撤请来这里了。
云深放下茶盏,总算抬眸看向了座下的许詹事。
他身形挺拔,肤色偏白,因为职责管理皇上家事,颇有些有些吃力不讨好,也就比别的官员来的聪明料事许多。
“听闻许詹事近日喜得一子,恭喜。”
云深眼神晦暗,许任丘不明。
“我知许詹事为后院之事颇为忧虑,我倒可以助上一臂之力,也还请许詹事卖我一个人情。”
让人家莫名认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做嫡女,换谁都不会应允,就算施压于他,只怕会心不甘情不愿,最终还会将事情闹大。
倒不如给点好处,若不识相,那再尝些苦头,恩威并施。
许任丘一愣,知道云深最近一定很仔细的查过他了,可他这般,是想做什么呢?
“还请世子直说。”
云深星眸撇向林撤,示意他把东西呈给许任丘看看。
许锦的资料,因为所知不多,大部分都是编改的,算不上多,但也能基本能给许任丘做个了解,聊胜于无。
“我有一好友,因摔下了悬崖,现以记不清自己的府邸家室,没有家室背景,在这富足的京都生存可谓是步屡艰辛,你们同姓许,想来也算的上缘分。”
云深点完了意,就看着许詹事盯着许锦的资料瞧。
就凭借着许詹事的老奸巨猾,云深不怕他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世子,这……”
许任丘摆出为难的样子,他也知道,自己若是认了那许锦做嫡女,自是可以巴结上翼王府,对自己的仕途能获得许多好处。
可那苏氏,定会不允!在加上她娘家背景强大,他也不能奈何。
“你担忧的事我会替你解决。”
云深知道他的忧虑,这事于他来说打点一下便好,问题不大。
“如此,卑职便认了这许姑娘做嫡女。”
对他仕途又助,又能多得一女,还能打击那苏氏,对许任丘来说,那真真是好事一桩。
“若无法让那苏氏认了许姑娘,那就将白氏抬为正妻,庶子成嫡子,我想于她一妇道人家来说,威胁很大,权衡利弊,苏氏自当妥协。”
云深垂眸,看着自己案桌上的精美的茶盏和点心,一只冷白骨感的纤细长手拨弄着茶盏,语气温润。
许詹事想了想,暗道是个好办法,苏氏膝下只有一个嫡女,绝对不会让抬了平妻的白氏骑自己一头,一定会认了许锦这个连着翼王府的女子。
“是!等卑职回府打点好后,卑职便便悄悄派人来接。”
说到底他也是朝廷命官,外人多少双眼睛盯着,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多出一个嫡女来,加上世子的帮助,他要让这一切都天衣无缝,让旁人无迹可寻。
云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能被举荐当上许詹事,虽说这十几年来未曾升官,但官职地位也是稳固的,想来这些事还是有些手段和谋略的,不然早被眼热这个职位的才子取而代之了。
许任丘说了这么多,这才喝了一口桌上上好的茶,起身作了一揖,向云深告了辞。
云深客气的让林撤送送许任丘,自己则起身去了书房看书了。
等一切安排就绪,许锦就可以从翼王府悄悄的搬出去了。
自那以后,京都忽然流出来一则谣言,成了家家户户饭后的谈资。
说是那许詹事年轻时与苏氏同游去扬州那两年里,曾诞下一女,但因那时山匪横行,两人无暇顾及,便将爱女寄托在一农妇人家,后去寻她,发现那农妇早已搬走,人去楼空,不见人迹。
两人当时都绝望不已,尤其是那苏氏,更是消瘦的不成样子,夫妻两怕走不出那阴影当中,就从未提过。
就在这两日,那农妇忽然上门来,将许锦交还给了许詹事,起初他不信,后来滴血认亲,下人亲眼所见那血融在了一处。
夫妻俩见此,都激动的连连称好。
京都,来柯茶馆。
“你们可别不信啊,都知晓的,我儿子在许府当差,他可亲眼看见了!那与许詹事夫妇失散多年的女子,生的那叫一个漂亮哩!就跟天仙下凡似的,比那大小姐,啊不对,现在是二小姐还要好看呢!”
说话的是个老者,他与另外三个男子围在正方形的木桌上磕着花生瓜子,八卦兮兮的模样。
有些花白的胡子,看模样是上了年纪,可身体感觉非常健朗,说这样多的话也不像别家老者那般喘气连连的,他一口气说下来那是顺溜的很。
“真假的啊?有那么漂亮吗,还仙女下凡?”
另外一个中年肥胖男子斜睨了眼老者,说话时,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嘴里发出咀嚼花生瓜子的声音。
“你这死胖子,我老朽何时骗过你们?”
老者把手上的花生米剥了开来,砸在那肥胖男子的脸上,自己又往嘴里丢了几颗,瞪眼咧咧骂道。
肥胖男子摸了摸手臂,也没说话,看着有些气弱,想了想,那老东西确实没骗过人。
坐在老者对面的是个满脸胡茬的粗汉,自顾喝着茶水,嚼着花生米,对这种八卦显然不怎么感兴趣。
“小老头,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隔壁桌的清俊男子探头,好奇的问道。
他瞒着那老顽固偷溜出来玩了几日,已经连着好几日听见这种小道八卦了,个个传的有鼻子有眼,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李言喜俊逸长相在粗糙皮黑的老百姓里显得格外突出,他故意穿着粗布麻衣,加上谈吐粗鄙,一时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那老者以为他不信自己的话,吐出来嘴里的瓜子皮,冷哼了一声。
“哼!老朽我还真知道,那小大姐她是叫许锦,隔壁那教书先生可都说那是个好名字哩!”
我丢?!
李言喜抓瓜子的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