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翼闻言,不悦的蹙了蹙眉头。
“我知道,所以对许姑娘已经是格外礼待了。”
说着,看了眼站着的许锦,表情淡漠。
许锦也不做声,看着眼前的情景,只觉得云深父子并不如外界传闻的关系那样好。
一旁的允桃有些不可置信的微抬了抬头,想起印象里的云深对云翼一直都是孝顺有加的,从未对他这样说过话。
今日,却为许锦这般……
世子,到底是何意?
“许姑娘,你先回去吧。”
云深弯着星眸,笑着看向许锦。
显然,他要和云翼说的话,在场的旁人不能听到。
许锦会意,和全程低着头的允桃回客房了。
两人一走,云深勾起的唇角,眼底的笑意,消散的一干二净,面无表情的看着石凳上的云翼。
“父亲,您要做的事我很清楚,您手底下花容月貌的女子这般多,为何要选许姑娘?”
许锦不简单,再加上那本神秘的古书,云深心底也不想许锦成为云翼的棋子,任他操控。
他是云翼的儿子,对他的手段很清楚,如果他挑了许锦去为他办事,那么许锦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乖乖为他所用,另一个就是死。只有死人的嘴是最安全的,不会有可能将他安插眼线在皇帝身边的事给暴露出去。
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暴露出去足以让云翼惹的一身腥,还会让皇帝对他失去信任,不再重用他。
“她是最合适的人选,倒是你?云深,我想问问你,为何许锦就不行了?”
云翼右手拿着暖玉茶杯,一下又一下的碰着石桌,发出“哒哒”的声音,在寂静的氛围里听着显得悦耳。
为何许锦就不行了?
云深在心底问自己,想起她笑靥如花,机灵狡黠的模样,嘴边淡淡的梨窝,水水的杏眸。不同别家女子只想着琴棋书画,相夫教子。她有如男儿一般有着远大的抱负和理想,她很特别。
不该被皇宫那个大染缸染的变了本,她该值得去往更好的未来。
所以,谁都可以,唯有许锦不行。
“父亲现在身居高位,家财万贯,儿女承欢膝下,不知您还有什么不满足?步步计算,阴谋诡计,您还要害死多少人?”
外人在时,云深对云翼很孝顺很礼貌,给足了翼王的脸面。可他们都忽略了,真正的父子不会太在乎虚礼,举止言谈都透着关怀和亲切,可云深对他只有礼貌和疏远。
忽然,云翼敲石桌的手停了下来,双眼看着杯内淡褐色的茶水,瞳孔暗了暗。
“您还是皇子时,居心叵测,步步为营,我失去了双眼您无动于衷,可娘,我的母亲,她用的是一条命!”
云深想起生母何欢,她有一双漂亮至极的眼睛,出身高贵,性子温柔善良,贤淑端庄,这世上最美好的词用来形容她都不为过,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白月光啊,被自己深爱的男人亲手害死了。
那时的她浑身是血的躺在云深小小的臂弯里,那双漂亮的瞳孔在看见云翼的那一刻,光芒殆尽。空洞的双眼再也没有了往日看见云翼满满的欣喜和悸动。
到底是有多失望,才会在一瞬间心如死灰,彻底不爱了。
自那后,云深不知为何就失了视物的能力,也在没开口叫过云翼一声“爹”,见到时只尊称一声令人心凉的“父亲”了。
八岁那年,下人如往年一般搀扶他去闻桂花香,就在那时,微风徐徐吹起,吹掉了他的防强光的白丝眼罩,他睁开了眼,看见了树梢上朵朵的桂花,一簇一簇的淡黄色。
云深就那样恢复了视力,可他却不以为意,心里也没有半点欢愉惊喜。
下人看见他瞳孔的那一刻,皆是惊喜非常,连连夸赞他的眼睛变了,漂亮的不似凡人。
云深像是毫不在意的叙述了几句话一般,说完,就漠然的走了。
他不会原谅云翼,为他死去的何欢,更不会。
云翼拿了一个崭新的玉杯,将里面倒满了桂花茶,放在自己的对面。
“娘子,喝茶。”
喃喃自语了句,不似刚刚那般淡淡的品尝,直接仰头喝尽了自己杯中余下的茶,眼角处划过了一滴泪水。
要恨,就恨的深刻些吧……
许锦吃过午饭,和心不在焉的允桃一起逛了逛王府。
不逛不知道,一逛吓一跳。
王府竟有五庭十院,许锦住的客房就在一个叫“客源庭”的庭院里,诺大的庭院,繁花锦簇,假山流水,处处精致豪华。
客源庭有十几个房间,专门招待女客,每间都很典雅温馨,琴棋书画,样样齐全。
许锦也不好逛王府子女的院子,光看了些庭院就已经让她颇感气派了。
听着允桃的介绍,许锦脑海刻意记住了王府的格局和院子的名字和住着的主人,以备后用。
时间悄然离去,转眼天色就已垂暮。
许锦沐完浴后,桌上也摆满了美味菜肴,看了眼屋外的允桃,她总是低垂着头,习惯把脑袋埋的很低,叫人看不清她的面貌。
“允桃,进来。”
许锦习惯性用干燥的白布将头发裹成一个团盘在头顶,然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轻声喊了句。
允桃闻言,就踏进了屋里,微微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许锦。
“老站着做甚?凳子这般多,坐呗!”
许锦的头朝对面的座位扬了扬,示意着。
不过,允桃是这边女子的典型代表,又在在雏菊院办事,极为讲究规矩,踌躇了许久都不肯坐。
许锦虽然心累,也没在强求允桃了。
“允桃,你怎么来的王府啊?”
许锦拿起筷子认真的开始吃饭,杏眸看着允桃,貌似无意问了一句。
她怀疑,允桃心里的那个人,是云深。
允桃生的白嫩标志,做事细心,从今早的表现来看,胆子也是比旁的女子要大。
这样的女孩,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归宿可去,怎么甘于去做一个最末等的下人,任人欺辱呢?
“弟弟重病,爹娘就叫我来王府
当差赚银子,许姑娘问这些作何?”
允桃见许锦盯着她瞧的仔细,表情有些蒙圈。
“无事,见你漂亮,实在不像下人,好奇一问。”
许锦收了视线,目光重新放在桌上的菜肴,吃的满嘴留香。
允桃点了点头,就出了房间站在门外,黑暗中,她将那张秀美的脸庞掩入了一片阴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