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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豁出去(3)

岚意赶紧让下人们把四处都打扫干净,又让厨房准备温热的茶水和美味佳肴,谁也不知道皇帝心血来潮出了宫,会不会心血来潮地留下来吃顿饭,总之什么都要提前想好,不能到了眼门前一抹黑。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有消息来报,皇帝第一个去的,是肃王府。

岚意松了口气,这么顺着长幼次序逛下来,还不知道几时才能到他们家来,她抱着荣欢,一路散去书房,问卫长玦,“怎么样?都收拾好了?”

卫长玦手里拿着叠信件,道:“其实没什么不能给父皇看的,不过书房重地,难免做做样子,表面上廉洁清正就行。”

岚意斜睨他一眼,“这话说的,瞧着像是贪了多少一样,其实啊,不过是一点子小恩小惠罢了。”

朝中做事,不能太干净,也不能太不干净,卫长玦一直艰难地维持着这个平衡,此刻不欲当着妻儿的面显露任何难处,把手里的信件放在身后的抽屉里,过来熟练地接过荣欢抱在怀里,逗着道:“瞧瞧,你母妃又嫌弃我了,是不是?”

荣欢傻乎乎地笑,书房对她来说是个新鲜地方,一双眼睛转来转去巡视着。岚意也在身边逗着她,时不时和卫长玦相视一笑。

这样温馨的时光,没能体会太久,小彦子就进来道:“殿下,王妃,听闻皇上从肃王府那儿出来,直往咱们这里来了。”

岚意迷糊着,“这样快?不去齐王府了吗?”

卫长玦笑道:“想来是顺路吧。齐王府比寻常府邸大一圈儿,咱们和大皇兄家附近的宅子小,都不够衬出二皇兄的身份,父皇如要过去,得绕上一绕。”

自然这话不过是夫妻间自嘲的玩笑,皇帝要过来,他们得带着人去门前等待,不一会儿果然见那边皇帝穿着一身寻常衣衫,带着刘公公,缓步而来。

当然皇帝出行身边不止一个老仆,定睛看去,还有有便装的小内监抬着一顶空轿子跟着,再后面,还有一些打扮成普通百姓的侍卫。

卫长玦带着岚意和恭王府一众人上前见礼,“儿臣携家眷恭迎父皇,愿父皇万岁长安。”

皇帝穿上那身袍子,肃然之气好像也少了许多,笑着道:“都起来吧,赶紧进去,朕就是闲来逛一逛,不用那么拘礼,也别这么招眼。”

他说着话,就往恭王府里走,卫长玦赶紧带着岚意起身跟上去。

皇帝兴致勃勃,一边走,一边看,一边对恭王府里的设计品头论足,说什么“这个回廊修得好”,又是什么“这一处可太简单了些,少了许多意趣”。

卫长玦应着话,其余人都是寂静无声,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下。

皇帝忽然问:“荣欢呢?荣欢怎么不出声?”

抱着她的菱角赶紧上前,福了福身,“回皇上的话,小郡主睡了。”

皇帝也把声音放低了些,伸着脖子看了看,襁褓里的孩子面色红润,很是康健,言道:“她倒是睡得熟,这么多人,又是见礼又是谈天,也没见把她吵醒。”

说着轻轻摸了摸她嫩豆腐似的脸颊,小荣欢砸吧砸吧嘴,很给面子地安睡着,并未醒来哭闹。

皇帝摆摆手,“既然睡着,就别出来扑风了,抱回去让她好好地睡吧。”

菱角赶忙行了一礼,默默退下。

这边岚意和卫长玦自然还得陪着,一路走到后院。此处到了冬天,就是一副肃杀的模样,枯枝上偶然扑腾过来一只寒鸦,叫一声,又振翅远飞了,而旁边枯藤老树默立着,显得分外寂寥。

皇帝摇摇头道:“该种些常青的松柏,这时候看着,太凄凉了些。”

卫长玦低着头说“是”,又解释道:“主要是母妃在世时,很喜欢梧桐,儿臣就想法子弄来几株种着,梧桐粗壮,实在,虽说冬天的时候叶子就掉干净了,但到得来年,又是新叶满树。”

皇帝怔了怔,关乎皇后的喜好,他真的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虽说儿子提起来时,并没有丝毫责问的意思,但没来由的,就有些内疚。

“是,你母妃是喜欢梧桐,未央宫那样大的殿宇,栽这种树最合适。”他念叨着,又说,“朕在这里逛逛,不需要那么多人跟着,都下去吧。”

岚意还当父子俩有话说,忙道:“是,儿臣这就……”

“岚意留下。”皇帝补了句。

凝芙和自家小姐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就带着那些下人们离开了。

刘公公要保证皇上的安危,不敢离太远,只是他在御前多年,没人心思比他更活泛,相比较在肃王府的情况,他立刻就明白过来,这皇帝今天骤然起意,其实是冲着恭王府来的。

他弓着身,恭敬地道:“奴才去那边守着,等皇上您吩咐。”

皇帝点点头,看着刘公公走远了些,酝酿了一会儿,挺直白地问道:“关于语桃和万氏的事,你们还有没有什么想和朕说的?”

只要想布置,皇帝的眼线,一定远比瑛贵妃要多得多,恭王府里发生的那点事,包括语桃在厨房被绑走,包括万嬷嬷也被拉去一同禁足,这些都已经打听清楚。

在皇帝看来,岚意安排好了这件事在家宴上发生,是一定的,否则为什么她别人不带,非要带两个已经不信任的人入宫?

可看到证据后,皇帝也并没有多生气,那一刻倒是很想问一问卫长玦和岚意事情的真相,似乎若他们也隐瞒了自己,说语桃和万嬷嬷的事是意外,瑛贵妃的罪孽,就能减轻一点似的。

但如果他们说了实话,在自己这个父亲面前做得越好,越显得偏宠瑛贵妃,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岚意此刻也明白过来皇帝就是为了专门问这句话才出宫,迟疑了片刻,刚要回答,卫长玦上前一步,将她掩在自己身后,稳声道:“父皇容禀,语桃和万嬷嬷对岚意有歹心的事,儿臣其实早就知道了,这次入宫,让岚意带着语桃,其实是因为想见到贵妃娘娘,两厢对峙,把这事儿私下里说分明了。可惜语桃被关押太久,神智可能有些不清了,竟然直接就喊了出来。”

他看起来很诚心地内疚,“落了贵妃娘娘的面子,是儿臣的过错。”

皇帝沉默半刻,淡淡道:“别动不动就认错,把事情说明白了,比什么都强。朕问你,你那么早就知道语桃和万氏的异心,关押后有没有用私刑?”

语桃和万嬷嬷的尸体,皇帝让人看过,万嬷嬷倒还好,语桃背上,有被鞭子抽过的痕迹。眼下他所有的问话都不过是试探,就是为了试探这个儿子,究竟诚不诚。

动用私刑,把宫里派来的人折磨至疯至死,从来就不是一件好听的事,虽说作为皇子肯定不必以命抵命,但真闹大了,一顿斥责、一阵子停用,也免不了,卫长玦的心里也有些打鼓。

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皇帝有查清这些事的能力,说了实话。

“儿臣不瞒父皇,私刑,确实是动了些,儿臣的妻子女儿被她们三番两次地陷害,若儿臣不出这口气,连自己家人所受的委屈都不能抚平,儿臣不配为一个男人。”说着,他跪在地上,“但责打贵妃娘娘令内务府送来的奴才,是儿臣对内宫不敬,还请父皇降罪。”

皇帝长久没有说话,不知道心里正在盘算什么,就在卫长玦感觉到地上的凉意渐渐地从膝盖蔓延到身上时,对方才终于摆了摆手,“起来吧。朕说了,就是来你家随意逛逛,不用拘礼。”

岚意赶紧上前一步,搭了把手,将卫长玦扶起来。

忽听得皇帝又问:“岚意,对这件事,你还有什么说法?”

卫长玦言道:“儿臣以为……”

“朕在问岚意。”云淡风轻的话,却压得人根本不敢多言,皇帝将手背在身后,宽大的袖子微微摆动,“让她说。”

岚意抿了抿唇,一阵寒风凛然刮过,将她的思绪吹得更加清楚了些。虽然不知道皇帝的喜怒,但这件事上,卫长玦基本上说了实话,作为他的妻子,不能拆台。

“父皇您所见所知的,就是这件事的过程,其实儿臣没有什么其他话可说,只是,”岚意把头往下更低了些,“长玦是为了儿臣,才把这样浅显的小心机耍到您面前,说起来又丢人,又显得虎父生了个犬子,把您的面子也落了,怎么都是恭王府这事没办好。要真的罚,您就罚儿臣吧。但倘若再来一次,儿臣还是希望那些害荣欢的人,能有如此下场。”

“那么瑛贵妃呢?你怎么看待瑛贵妃?”皇帝目光锐利。

岚意不卑不亢,“贵妃娘娘,儿臣大胆揣测,确实同语桃万氏有些联系,但儿臣不会抓着这个不放。一是贵妃娘娘是儿臣的长辈,便是为了该有的尊重,也不会生恨生怨;二是父皇的后宫,容不得儿臣置喙,与其担惊受怕百般筹谋,不如做好自己该做的,让贵妃娘娘晓得儿臣并没有恶意,往后便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放肆。”皇帝平淡的两个字,让岚意即刻跪了下去,他看着卫长玦,言道,“你这个媳妇儿,胆子越来越大了,看似说不敢质疑贵妃,字字句句却都冲着贵妃去的。”

卫长玦也跪下,把头磕在冬天冰凉的石板上,“父皇,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会为了自己的孩子豁出一切,儿臣可以什么都不要,只保她们母女周全,请父皇满足儿臣的心愿!”

皇帝就冷冷地问:“朕削了你的爵位,褫夺你的封号,你可愿意?”

卫长玦欣慰地笑了笑,“若是这样能抵消岚意和儿臣做错的这件事,儿臣愿意。只是……不知道儿臣是否还能侍奉父皇?母后已故,儿臣只有您了。”

一番话说得皇帝有些动容。其实他活得也累,坐在高位,看着下边儿众生百态,根本不知道哪个是虚情,哪个是真意,总归此时此刻的卫长玦这么看着,还是挺诚恳。

“起来吧。”一阵长久的无声后,他终于抬了抬手,伴随着凛冽的风,“虽说成大事者需无情,但真正的无情,未必是个好事,你既能为了家人杀伐果断,又能一力承担,倒是可造之材。”

这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卫长玦赶紧谢恩。

皇帝又和气地道:“进屋里坐坐吧,这冬日里,外面的风怪冷的。”

岚意松了口气,这一关,是过了。

虽然皇帝是为着瑛贵妃不痛快才过来质问,但显然实话实说是他乐见的,岚意再次肯定了,一个但凡英明些的皇帝,是绝不会胡乱被人蒙骗过去的,只要他想知道的真相,那一定就能知道。

对于这样的皇帝,讲实话,比什么都好。

皇帝在屋里没多呆,喝了口茶水,又逗了逗才醒来正茫然的小荣欢,就起驾离开,临走时言道:“不用再乌泱泱地送到门前,朕还要去长渊长泽那边瞧瞧,若是闹得人尽皆知,指不定路上都要被堵起来,到时候还得让侍卫清街,很没意思。”

卫长玦赶忙道:“是,那父皇一路也小心些,有需要儿臣的地方,就着人带个话。”然后他退后一步,带着岚意行礼,“儿臣恭送父皇。”

皇帝点点头,负手走了。

卫长玦舒了口气,回过头去,看到岚意已经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虚弱没有力气的模样,赶紧过去担忧地问:“怎么了?”

“累死了。真的是累死了。”岚意示意凝芙去把门关上,被丈夫撑着坐到了美人榻上歪着,言道,“和父皇说话,每个字都要想合不合适,说出来后也生怕自己说错了,生怕没讲到父皇的心坎上,好在今天说通了,语桃和万嬷嬷的事,从此再也不会被提起。”

卫长玦捏了捏她的脸颊,因着生孩子,这里的肉多了一阵子,腰上也长了不少,可后来岚意又是裹着束腰,又是常常走动,终究把肉一点点地耗了下去,此刻便道:“是的,咱都把心放下来吧,你实在太瘦了些,要还是之前那个样子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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