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心楼后院,
老鸨子与月茹坐在桌前,老鸨子面带微笑,轻轻摇着小团扇,看着月茹在一边儿狼吞虎咽的吃着各种点心。
老鸨子看了看月茹,笑着说,“闺女,你跟别人还真是不一样,别的女人有孕,都是恶心的吃不下饭,干妈还没见你什么时候胃口差过呢,真是有福啊~!”
月茹没抬头,边吃边说,“干妈,你不知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想吐来着,但是我舍不得,一个劲儿憋着呢,后来,忍着忍着就没事了~!”
老鸨子笑了笑,接着说,“你现在肚子越来越大了,行动也不方便,赶紧顾几个丫环吧,不行从干妈这儿领几个去用着。“
月茹抬头看了老鸨子一眼,无奈的说,“就我们那几间破草棚,哪有地方给丫环住啊,总不能晚上跟我俩睡一张床上吧~!那太便宜郭森了,不行不行~!再说了,现在郭森每天亲自照顾我,我觉得挺好的~!“说完很开心的笑了笑。
二人正聊着,郭森推门进来了,脸色凝重,手里提着盐袋子。
月茹一抬头看见郭森,高兴的说,“相公你回来啦!“
郭森没说话,一进门便将盐袋子一下子扔在桌子上,脸上有些不悦。
月茹一看袋子一把拿了过来,“相公,你拿的什么好吃的呀?!“打开一看是盐,很失望的说,”家里又不缺盐,你买这么多盐干嘛呀?!“
老鸨子也没说话,轻轻摇着小团扇,依旧微微的笑着。
郭森缓缓来到桌前坐了下来,看了月茹一眼,冷冷的说,“这是咱干妈制的盐,出口的,一般人吃不到!“
“我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呢,盐巴有啥稀罕的嘛,到处都有!“月茹喃喃的说。
老鸨子看了郭森一眼,笑着说,“怎么啦好女婿,你这是要拿我去见官不成?“
郭森看了老鸨子一眼,生气的说,“干妈你说啥呢,我能干那种事儿么?!我生气是因为这么大的事儿,您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儿呢?现在好歹咱们也算是一家人吧,您要觉得我生分,行,您可以不跟我说,那月荷跟月茹呢?她们~“
郭森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了,看着月茹在一旁头也不抬吃的没心没肺的样子,无奈话音接着一转,“她们也会给您保密呀对吧~!”
老鸨子轻轻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都看到了,我也不用再跟你隐瞒什么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就问吧~,反正早晚都得让你们知道!”
郭森向老鸨子一摆手,“我没啥好问的,别让您觉得我惦记着您的家产似的,总之您好自为之吧~!”
老鸨子看了看郭森,笑着说,“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么?”
郭森伸手轻轻握着老鸨子的手臂,无奈的说,“干妈,您又不缺吃不缺穿,您去弄那个干嘛呀,您知道那是多大罪么?”
老鸨子笑了笑,对郭森说道,“怎么,你怕了?怕干妈连累你们?”
“干妈你说啥呢!”气得郭森用力一推老鸨子胳膊,“你女婿可是劫过皇纲的人,我主要不是为您老人家担心么,值得么?!”说完郭森心想,老子不但劫过皇纲,我还睡过娘娘呢!
老鸨子看了看郭森,语重心长的说,“小郭,你知道我在那个村子前前后后一共投了多少银子么?那个村子原本只有十几户人家,现在村子里面有三分之二都是我从四川高价买过去落户的技工啊!你知道看似普通的食盐,利润有多大么?放手~,舍不得呀~!”
“唉~!”郭森叹了口气,坐在一边沉默不语。
郭森沉思了一会儿,又看着老鸨子问道,“既然制盐在平塘村,那你们在青龙山折腾什么呀?”
“青龙山里有我存盐的仓库,也是大货的中转站!我不想让乱七八糟的人打扰,所以,偶尔在那边吓唬一下行人!你贴出衙门告示,让行人绕路而行,正好帮了我大忙!”老鸨子面无表情的说。
郭森点了点头,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郭森抬头看了看老鸨子,然后轻轻拍了一下桌子,狠狠的说,“干吧!大不了再死一次!”
“嗝!”月茹突然打了一个饱嗝,看着盘子里的甜糕,狠狠的说,“我要再吃一块!”
郭森看了看月茹,起身拉住月茹的手,轻声的说,“走吧娘子,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家吧!”
“哦~!”月茹一听赶紧应了一声,放下甜糕,起身挽住郭森的胳膊。
老鸨子起身喊来门外的丫环,吩咐道,“去多装上几盒点心、甜糕,让他们带回去。”
“谢谢干妈!”月茹高兴的说。
二人向老鸨子施了一礼,“干妈,那我们回去了!”老鸨子应了一声,二人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郭森又转身对老鸨子认真的说,“干妈,别往远处卖了,不安全!”
老鸨子笑着点了点头,缓缓的说,“知道了~!”
古城县衙,
郭森与冯三、田二柱、赵顺四人在班房一起围在桌前,郭森特意让厨房做了几样小菜,又外面打了些散酒,几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喝着小酒!
郭森喝完一杯酒,轻轻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兄弟们,家里这些破事儿你们也都知道了,不省心呐~!以后,还得仰仗兄弟们多担待了~!“
田二柱笑着说,“头儿,最近怎么总是这么多愁善感的,是不是嫂子管的太严啦~?!哈哈哈哈!”
冯三也接着说,“头儿,你愁啥呀,你这也算是嫁入豪门了吧,以后兄弟们还得指着你发财呢~!”
郭森一摆手,“行啦!你们别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了,咱们哥几个也都是从刀尖上滚过来的,反正,平日里你们多上上心就是了,以后自然忘不了你们!”
赵顺一拍胸脯,说道,“头儿你放心吧,有咱们兄弟们在这儿,在古城这块地面上出不了乱子~!”
冯三接着又笑站说道,“头儿,你现在都跟皇上连襟了,怕啥嘛,要不哪天你进京去要个王爷做做?哈哈哈哈!”
郭森忙摆手,“别扯淡!”
越顺一拍桌子,“我看行!哈哈哈哈,来,咱敬头儿一杯!干了!”
“好!”“来,干了!”
众人正在喝着,突然,门外跑进来一个衙役。
衙役一进门,便慌慌张张的说,“郭捕头儿,外面来了好多锦衣卫!”
大伙一听都愣子,冯三端着酒杯惊讶的说,“头儿,你不会真要当王爷去吧?”
众人还在愣神儿,就见一群锦衣卫快步直冲进班房。
为首的锦衣卫头领身穿飞鱼服,腰挎锈春刀,神色威严,拿手一指四人,“谁是古城县衙捕快郭森?!”
郭森忐忑的回了一声,“我是!大人,您~”
还未等郭森把话说完,锦衣卫头领拿手向郭森一指,厉声喝到,“拿下!”几个锦衣卫几步来到跟前,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枷锁、铁链,几下便锁了个结结实实。
锦衣卫头领接着又说道,“我等奉北镇抚司镇抚使之命,前来缉拿朝廷钦犯古城县衙捕快郭森,有什么话,下了昭狱再交待吧!”
郭森急忙喊到,“大人,误会呀,我可是皇上妹夫!”
田二柱、冯三、赵顺三人在一旁干着急也使不上劲,眼睁睁的看着郭森被押。
头领将手一挥,喊了一声,“带走!”几个锦衣卫便押着郭森出了班房。
郭森一看形势严峻,赶紧回头冲着三人喊道,“三儿,去告诉你嫂子,我去京城办点事儿,让她回干妈那儿住一段时间!”
田二柱、冯三、赵顺三人焦急的跟在锦衣卫后面,冯三赶紧回话,“哎哎哎~!头儿你放心吧,我们一会儿就给您传话!”
几个锦衣卫将郭森押到县衙门口,将郭森推到事先准备好的平板马车上,然后众人翻身上马,护着马车扬尘而去。
田二柱、冯三、赵顺三人呆呆的站在县衙门口,赵顺喃喃的说,“三儿,王爷进京好像不是这么接人的吧~!”
冯三轮起手来“啪啪”扇了自己两个嘴巴,恼火的说,“我这张臭嘴!”
田二柱轻轻拍了一下冯三的肩膀,“三儿,放心吧,咱们头儿吉人自有天相,走,咱们赶紧通知嫂子跟刘掌柜吧!”
郭森坐在锦衣卫马车上百思不得其解,不停的问身边的锦衣卫护卫,“兄弟,我倒底是犯了何罪呀?这你们得告诉我吧~!”
锦衣卫护卫只有一句话,“等你下了昭狱自然会明白!”
郭森这脑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锦衣卫突然抓我干嘛呀,还要将我下昭狱,下昭狱可是大罪呀!
是皇上要杀我么?不能吧,那段时间相处的不错啊,难道因为我揍了他那一拳么,那不至于杀我吧,不知者无罪呀,再说这么长时间了他才想起来报复么,不至于啊!
难道是我跟月荷那一夜的小火花被发现了?不能吧,这事儿月荷肯定不会跟皇上说的呀,那万一月荷那傻姑娘跟皇上坦白了呢,又或者跟皇上吵架伴嘴说漏了嘴,又或者晚上跟皇上一起睡觉时说了梦话,那可就真是死定了,自古以来给皇上戴绿帽子的好像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想到这里郭森一下子伤感起来了,房子,妻子,都还九成新呢,还有那娘胎里贴着膜全新的二代宝宝,转眼间便要拱手送人了么?多么狗血的人生~!
暖心楼后院,
月茹伏在老鸨子怀里紧握着老鸨子的手,此时的月茹已经没有了往日暖心楼女侠的风采,一点点的涟漪都会翻起她内心巨大的波澜!
月茹握着老鸨子的手,哭哭啼啼的说,“干妈,我要做寡妇了么,你快帮帮我,我还这么年轻~!”
“别瞎说!现在倒底是什么情况还没弄清楚呢,别自己吓唬自己,你姐姐不是在宫里做贵妃么,我已经让金强带了口信儿过去,放心吧,没事儿的!”老鸨子说完从桌上拿起一块甜糕递到月茹面前,“来,吃块甜糕吧,这是你最喜欢吃的!”
月茹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吃不下!”
老鸨子笑了笑,看着月茹说,“哎呀~,看来我闺女是真的长大了~!”
月茹抬头看了看老鸨子,难过的说,“我现在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不会影响肚子里的宝宝吧?”
“呵呵呵呵~!”老鸨子摸了摸月茹的脑袋,“我闺女原来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那武武喳喳的劲头儿哪去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月茹低下头喃喃的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过门时小扇扔多了吧~!唉~!”
老鸨子接着道,“放心吧,我有预感,郭森不会有事的,你就安安心心的在家等着就是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的。”
月茹抬起头对着老鸨子说,“干妈,我不想回那边住了,一个人难受,我想回来住!”
老鸨子摸着月茹的脑袋说,“你不说干妈也会接你过来的,房间早给你收拾好了!”
月茹没说话,紧紧的抱着老鸨子。
京都顺天府,
一群锦衣卫押着郭森缓缓进入昭狱大牢,厚厚的石墙,冰冷的铁门,持续不断的凄厉惨叫声,还有扑面而来的浓浓血腥味,真真切切的摆在眼前。
几日的颠簸路程,让郭森看起来略带了憔悴,手上的铁链跟脚上的镣铐,伴随着走路的节奏发出阵阵哀鸣。
郭森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不是为了越狱,而是想着哪天要是活着出去的话,这经历可是睡前哄娃的绝佳故事题材!
此时郭森没有一点畏惧,早已经完全豁出去了!有人曾说过,当普通人遇到猛虎之时,千万不要逃避,要挺胸昂首,怒目圆睁,因为这样可以死的比较有尊严!
经过漫长曲折的黑暗走廊,锦衣卫将郭森带到一间牢房前,旁边有人过来打开了牢门,又有人将郭森身上的镣铐及枷锁除去!
“进去!”一名锦衣卫厉喝了一声。
郭森瞅了一眼牢房,晃着脑袋大声说,“给我换一间,太黑,住不惯!”
锦衣卫哪听他这个,过来两个人一把就把他推进去了。
“哎~!我可是皇亲国戚,你们这样对我,当心哪天我收拾你们。哎~!给我掌灯!”郭森一边跟锦衣卫推搡着,一边喊着。
“咣当”一声,锦衣卫将铁门一关,铁锁一扣,一群人转身离去,没有半句废话。
借着走廊火把微弱的光亮,郭森仔细看了一眼牢房,没有窗户,四周黑漆漆一片,地上凌乱的放着一些干草,由于时间太久也早已潮湿,臭味、血腥味掺杂在一起,笼罩着浓浓的死亡气息,县衙的死牢跟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豪华单间。
郭森没敢往里走,生怕踩上死人脑袋或者排泄物之类的,不停的用脚踢着牢门,“来人呐,给我掌灯,给老子上热水,老子要泡澡!老子要吃饭!”
任凭郭森再大声,但很快就被牢房里各种惨叫声淹没!
郭森急得抓着牢门不停的喊着,“各位兄弟,你们先忍忍,容我喊两句行不行~?!”
根本没人答理他,惨叫声依然绵延起伏不绝于耳!
“老子是皇上妹夫,老子要见皇上!给老子掌灯!给老子上饭!你们竟敢虐待皇亲国戚,你们将来别落在我手里!你们以后别去古城县旅游!”
不管郭森再怎么折腾,始终没人理会他,渐渐的,郭森也慢慢放弃了挣扎,绝望的扶着牢门缓缓蹲了下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走廊那头终于传来一阵阵脚步声,郭森警惕的站起身来,扒着牢门使劲往那边瞅着。
几个锦衣卫来到郭森牢门前,将牢门铁锁打开。
郭森试探性的高喊了一声,“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几个锦衣卫看了郭森一眼,面无表情的说,“跟我们来!“说完带着郭森便走,不过并没有给上镣铐。
郭森被夹在在几个锦衣卫中间,缓缓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琢磨,这些家伙看样子不像是给我来道歉的,这是要带我去刑讯逼供么?昭狱的逼供手段他是有所耳闻的,如果真是那样,我就跟他们拼了,反正是一死了,想到这里,郭森轻轻的活动着手腕。
穿过一条条黑漆漆的走廊之后,锦衣卫将郭森带进一个宽阔的刑讯室,里面摆满了琳琅满目各种刑讯工具,郭森虽在衙门当差多年,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恨不得赶紧找个人来试试手,转眼间又想到自己就是那个实验品时,不免又觉得悲壮了起来。
正在难过的时候,一桌丰盛的酒席映入眼帘,桌对面一位锦衣卫高官端坐对面,头戴乌纱,身穿锈金飞鱼服,威风凛凛,此刻正微笑注视着郭森。
郭森被带至桌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锦衣卫大人,不由得脱口而出,“杨大哥!”
原来这位大人是当年陪盐运司刘同知一起去古城县访查的按察司佥事杨雄,郭森一眼便认出了他。
旁边锦衣卫大喝一声,“放肆!”接着伸手轻指杨雄对郭森说,“这位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杨大人!”
杨雄笑着一摆手,“郭兄弟不必见外,快请坐!”说完又一挥手,“你们下去吧!”
众一应了一声便纷纷退下。
郭森看着杨雄,缓缓的来到桌前坐下,惊的说不出话来,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雄笑着给郭森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郭兄弟,好久不见了,我先敬你一杯,给你压压惊!”
“哎哎~!谢谢大哥!”郭森赶紧端起酒杯,与杨雄一饮而尽!
郭森放下酒杯,看着杨雄困惑的问道,“杨大哥,你为何突然抓我至此啊,这玩笑开大了吧~!”
“呵呵呵呵~!”杨雄笑了笑,“兄弟,我哪有功夫跟你开这种玩笑啊,我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完全是奉旨办事,一路上,我这些锦衣卫的弟兄没有难为兄弟你吧~?!”
“没有没有,多谢杨大哥照顾!”郭森接着又问道,“那皇上为何抓我下昭狱呢?我所犯何罪呀?”
“哈哈哈哈~!”杨雄笑了笑,“兄弟,你自己犯了什么事儿,你自己不清楚么?”
“我~,我~,”郭森有些犹豫,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复。
杨雄看了看郭森,笑着说,“前段时间,你们暖心楼这帮人跟贵州游击将军胡魁闹得整个襄阳都满城风雨,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逃得过锦衣卫的耳朵呢,皇上也早就知情了!”
郭森听到这儿,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一半儿了,郭森抬头望着杨雄说,“杨大哥,你可知道这暖心楼这帮人现在跟皇上是什么关系么?”
杨雄笑了笑,“我听说了,宫里的刘贵妃就是出自古城县的暖心楼,而且我还听说兄弟同贵妃的妹妹喜结连理,为兄在此给兄弟道喜了,来,我再敬你一杯!”说完杨雄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郭森喝完放下酒杯,站起身给杨雄将酒杯满上,自己又倒了一杯,疑惑的问,“既然大家都知道这情况,为何皇上还要如此狠心要治我的罪呢?就不顾及一点连理之情么?!”
杨雄看了看郭森,很认真的说,“兄弟,我猜测啊,皇上没有要治你罪的意思,因为我们北镇抚司接到的旨意是将你带入昭狱,但不得用刑。我猜皇上的用意是,一方面,为你以前的鲁莽行事给你个警告,另一方面,鞑靼王子率兵犯境,皇上正在用人之际,他想召你,没有合适的借口,拿这个来说个事情罢了,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总之,兄弟不用担心太多就是了!”
“哦~!”郭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杨雄接着又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郭兄弟,你胆子确实不小啊,这皇纲你也敢劫?!真是有魄力!”
郭森朝杨雄一摆手,“哪儿啊,那都是皇上他丈母娘干的,我就是趟了个道儿!”
“哈哈哈哈~!”杨雄指了指郭森说道,“你这小子,说到底那还不是参与了!你真行!”
郭森略带尴尬的笑了笑,接着又问道,“哎~杨大哥,我记得你不是在湖广按察司么,怎么到了锦衣卫了,还当上了镇抚使,厉害呀!”
杨雄笑了笑,说道,“说到这件事,我跟你们郭家人还真是有缘呐!自从皇上将司礼监掌印太监刘公公处死以后,对整个锦衣卫也重新做了调整,我因陪刘同知访查有功,有幸得到盐运司郭运使的举荐,如今在锦衣卫任北镇抚司镇抚使一职,主管昭狱!你我兄弟这才有了今日相见!”
郭森赶紧端起杯来,“小弟在此恭贺大哥了,祝大哥前程似锦,大展鸿图!”
“谢谢兄弟,彼此彼此!”杨雄说完二人再次一饮而尽。
杨雄放下酒杯,对郭森说道,“兄弟,我已按照皇上旨意将你带到京都,也带你见识了昭狱,我想明日皇上便会召见,我已给你安排好了客房,呆会儿吃完饭你便好生休息,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郭森赶紧站起身来,双手抱拳深施一礼,“谢谢大哥!”
金銮殿上,
皇上身坐龙椅,双臂担在膝盖上,塌肩垂胸,恕目圆瞪,虎视眈眈的看着群臣。
大臣们毕恭毕敬的站在大殿两侧,低头不语。
片刻,皇上突然站起身来,在龙椅前来回踱了两步,指着群臣大声说道,“人家鞑靼部达延小王子不远百里来到边境,箪食壶浆,一手拿着干粮,一手牵着牛羊,带着诚意扑面而来,朕去见见怎么了?怎么就不让朕跟他们玩耍一下!”
内阁首辅杨廷和深施一礼,“皇上!土木堡之役的教训仿佛就在昨天,至今依然记忆犹新,陛下乃明君英主,怎可重蹈覆辙!请陛下三思!”
一帮大臣也赶紧附和,“请皇上三思!”
皇上气得直跺脚,指着群臣说,“别拿朕的爷爷辈来教训我,昨晚先皇还给我托梦了呢,让我一定要替列祖列宗出了这口恶气!各位爱卿,托梦啊,这是多么神圣而庄重的授权仪式!”
兵部尚书谢迁从群臣中走出来,对皇上深施一礼,“启奏皇上,鞑靼部犯我边境,当然要予以还击,但皇上乃万金之躯,万不可涉险,我朝能征善战之将数不胜数,皇上只需派出一总兵,拔几万兵马即可,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皇上叹了口气,无奈的说,“爱卿们呐~,鞑靼部这些年长期遭受瓦刺部侵犯,人口越来越少,马上就濒临灭绝啦!朕若再不前去瞻仰一番,以后就见不着啦~!此乃天赐良缘,朕岂能错过!”
杨首辅听完跪倒在地,伏地而拜,“请皇上纳谢尚书之言,则我朝幸甚,万民幸甚!”
众大臣一看出都纷纷跪倒在地,一起附和,“请皇上纳谢尚书之言,则我朝幸甚,万民幸甚!”
皇上在龙阶上气得直跺脚,“整天就知道跪,动不动就跪,能捡着银子还是怎么着?!起来!都起来!”
众人缓缓站起身来,沉默不语。
“这些年来,朕想干的事,你们没一个能痛痛快快答应的,处处跟朕作对,也罢,也罢,”皇上叹了口气,冷冷的说道,“朕辞职了~,朕不干了!从明天起,朕封自己为英俊潇洒威武大将军,皇上这个位子,你们谁想干谁来干,或者你们另选贤能,总之,你们怎么高兴怎么来吧~!朕要一心身赴国难了!”
众大臣一听,轻轻叹了口气,个个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杨首辅撩袍缓缓跪倒在地,无奈的说,“老臣,愿随驾出征!”
众大臣一看,也赶紧都跟着跪倒在地,一起附和,“臣,愿随驾出征!”
皇上一看乐了,指着一帮大臣笑着说,“哎呦喂~!你们要不要脸啊~!朕要出兵,你们阻拦,阻拦不成又来抢功了!丢不丢啊,哎呦喂~,想美事儿去吧!都起来!”
众大臣缓缓站起身来,皇上从龙阶上晃晃悠悠的走了下来,笑眯眯的来到杨首辅的面前。
皇上拉起杨首辅的手,紧紧的握了握,轻声的说,“老杨,朕走后,这个国家就交给你了!”
杨首辅没有说话,轻轻的点了点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皇上转过身来,一挥手,“散朝!”说完回到龙椅上坐了下来。
众大臣叹了口气,轻轻摇着头,缓缓退去。
待众大臣退去,皇上高声喊了一句,“把郭森带上来!”
郭森被一群锦衣卫押在殿外,不停的环视着四周的皇宫大殿,心里不禁暗暗感慨,瞧瞧人家这家业,别的不说,就看看人家祖上留下的这些房产,再看我那三间草房,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这门儿亲戚今天必须得认下,不但认下,以后还得常走动!
听到传旨,两名锦衣卫将郭森由大殿外带了进来,郭森低着头来到大殿中间,扑通跪倒在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斜坐在龙椅上,一条胳膊担在龙椅扶手上,轻托着腮帮子,悠闲的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看着郭森!
郭森等了半天,没有回应,悄悄抬头想看一眼,还没等头抬起来,旁边锦衣卫一把把脑袋按了下去,厉声喝到,“低头!”
郭森赶紧把头伏在地上,心想,皇上怎么不理我啊,换人了?
皇上坐在龙椅上笑了笑,拿手轻轻一挥,两名锦衣卫双手抱拳施了一礼,便退至殿外。
皇上从龙椅上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郭森跟前,轻声说道,“抬起头来!”
郭森慢慢抬起头来,确认是当初的万公子无疑,小声喊了一句,“姐夫~!”
皇上眼睛一瞪,大声说道,“现在你想认啦?!”
郭森又惭愧的低下了头,说道,“我错了~!请皇上责罚!”
皇上笑了笑,俯身将郭森搀了起来,指着郭森的鼻子笑着说,“你小子,没想到居然还有一段黑历史!哈哈哈哈!”
郭森低着头,很惭愧的说,“生活所迫,生活所迫,我已经痛改前非了,也弥补了过错,请皇上恕罪!”
皇上轻轻拍了拍郭森的肩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干的那点事儿那都不叫事儿!朕这次找你来,是想让你陪朕出征的,朕怕出征路上寂寞,所以找你来陪朕,待朕平乱归来,不但赦免了你以前犯的过错,还会重重的赏你!你意下如何?”
郭森一听赶紧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小人愿追随皇上出征,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皇上一听非常高兴,来回踱了几步,喃喃的说,“朕封你个什么官呢,我想想啊,眼巴前好像没什么很好的虚职了~!”
皇上沉吟了片刻,突然说道,“这样吧,朕封你为五军都督府佥事吧,虽然是个正二品的小官儿,但是负责出征作战时给朕出谋划策,可以随时陪在朕的身边,也没有什么危险,爱卿觉得怎么样?”
郭森一听赶紧谢恩,“臣谢主隆恩,臣定当效犬马之劳,不负圣恩!”
“哈哈哈哈!”皇上很高兴的大笑了一声,一把将郭森搀了起来,轻声的问道,“爱卿,见过草原么?”
郭森看着皇上笑着说,“没有~!”
皇上笑了笑,又问道,“爱卿见过草原上的姑娘么?”
郭森红着脸略有羞色的说,“也没有~!”
皇上拍了拍郭森的肩膀,神秘的笑着说,“与中原女子大不同也!哈哈哈哈!”
郭森笑了笑,看着皇上说,“皇上,姑娘的事儿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探讨,听说皇上要出征作战,臣想向皇上推荐一人,此人久在军中,武艺高强,若皇上用此人做先锋将军,大军定能所向披靡!”
“哦?”皇上略有些惊讶,问道,“爱卿还认识此等将才,是何人呐?”
“贵州总兵麾下游击将军胡魁!”郭森郑重的说道。
“哦~!”皇上点了点头,“行,爱卿你看着安排吧,”说完皇上朝郭森一挥手,笑着说道,“走,带你见个熟人!”
养心殿后殿,
月荷焦急的在后殿大厅来回踱着步子,金强已经将郭森被捕入京的消息给传了过来,此刻,她就等皇上退朝归来了。
“皇上驾到!”殿外的太监报了一声,月荷及众宫女赶紧施礼迎接!
皇上带着郭森迈步进了养心殿大厅,皇上亲自上前将月荷搀起,高兴的说,“爱妃,你看谁来了?”
月荷一见到郭森,心里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郭森一见月荷,赶紧跪倒在地,“微臣郭森给贵妃娘娘请安!”
月荷赶紧走上前去,亲自将郭森搀起来,紧握着郭森的双手,急切的问道,“家里都好么?干妈好么?月茹好么?听说月茹已有了身孕,怎么样了?”
郭森见月荷冲上来抓着自己的双手,当场有些蒙了,额头上的汗珠都快冒出来了,心想,咱俩那点儿小秘密你是非得要让皇上知道么,我可是刚从昭狱里出来!
旁边的宫女也都惊呆了,低着头大气儿都不敢喘,几个小太监面面相觑,偷偷的瞄了皇上一眼。
皇上笑了笑,指着郭森向身边的小太监说,“哈哈哈哈,妹夫,自己人!”
月荷这时也意识到举止有些失体了,轻轻松开了双手。
郭森这时缓过神儿来,低头着对月荷说,“谢贵妃娘娘挂念,家里一切都好,月茹的确已有身孕,前些日子还在商量,想请娘娘给孩子赐名呢!”
“好啊好啊!”月荷高兴的说道,“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么?”
郭森缓缓的说,“还不知道!”
“哦~!”月荷轻轻点了点头,“名字关乎孩子一生,这几日我要慎重考虑一下!”
郭森赶紧再施一礼,“多谢娘娘!”
皇上朝月荷一挥手,“爱妃不要心急,让妹夫坐下来说!”
月荷一听赶紧说道,“是我太急切了,有失礼仪,请皇上恕罪,请妹夫见谅!妹夫快请坐!”
郭森赶紧谢座,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坐了下来,月荷则在皇上身边缓缓的坐了下来。
皇上一边搂着月荷的腰,一边笑着说,“妹夫,刚才你们说到名字,朕也给你赐个名字怎么样?”
郭森一听有些迷惑,说道,“臣感谢皇上的美意!名字就是个代号,臣已经活了半生,似乎没有再更名的必要了吧~!”
“哈哈哈哈!”皇上笑了笑,接着说,“你那个名字,就是个代号,朕要是给你赐了名字,那可不是代号那么简单了!”
郭森看了看皇上,好奇的问,“那是什么?”
皇上想了想说,“高级代号!”
郭森无语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呵呵呵呵,”皇上笑了笑,接着说道,“也罢,朕也要好好想一想,等你随朕出征归来,到时立了功勋,也好名正言顺!”
既然皇上这么说,不得已,郭森也只好谢恩,“微臣谢主隆恩!”
皇上笑了笑,看着郭森说,“爱卿,朕要给你个任务,你要务必给朕办好!”
郭森一听赶紧起身,双手抱拳深施一礼,“请皇上示下!”
皇上沉吟了一下,说道,“是这样,朕马上要出征了,又要与爱妃一别,朕这些日子非常怀念与爱妃刚相识的时光,因此,朕想让你在宫中仿造一座暖心楼,朕想与爱妃重温旧梦!你对暖心楼十分熟悉,皇宫大殿你看哪里合适随便你挑,朕会派内侍监协助你,全权听你调度,五天时间没有问题吧?”
郭森赶紧再施一礼,回话,“臣遵旨!”
月荷听了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稍微缓了缓神儿之后,娇羞的握着皇上的手说,“皇上有心了,臣妾谢主隆恩!”
皇上握着月荷的手深情的说,“爱妃你记住,没有人会取代你在朕心目中的地位!”
月荷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没有说话,轻轻伏进皇上怀里。
郭森站在一旁低着头,正欲告退,皇上看了看郭森,笑着说,“对了妹夫,朕这样做不会勾起你的伤心往事吧?哈哈哈哈!”
郭森偷偷的在脚下划了个十字,轻轻的踩在上面,郑重的说,“皇上请放心,微臣对贵妃娘娘只有敬重跟仰慕,绝对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更不敢有半分越举行为!臣要有半句虚言,必当万箭穿心!”说完心里默默的念叨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假的假的!
“哈哈哈哈!”皇上大笑了一声,“朕跟你开玩笑呢!行了,你赶紧去忙吧!”
郭森一听赶紧告退,“微臣告退!”退至大厅门口时,郭森偷偷抬头看了看大厅上方那块巨大的牌匾,此刻他才体会那句羡慕嫉妒恨是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