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殿中央,那人侧坐于七星花莲宝座之内,玉手微撑,碧玉发簪,墨色长发,凤目微阖,日光打在她大红色的罗裙上,熠熠生辉。
一身慵懒之味,面容却不失风流之态。
朱唇轻启,落字如珠,清脆悦耳。
“殿主!”莫奈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风轻轻吹入,朱红色的纱帘微微晃动。
殿主睁开凤目,瞧了眼面前的莫奈:“莫奈,刚刚小星说你打碎了我最爱的琉璃盏,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莫奈深吸一口气:“任由殿主处罚!”
“好,好的很!自行去液池好好冷静冷静吧!”殿主唇角上扬,微笑着,不再看莫奈一眼。
再度行过礼后,莫奈一脸平静的前往液池。
还没到液池,背后便响起那令人牙酸的声音。
“呦,又自己认错了呀?啧啧,看起来,你也没啥多的本事了。去液池呀!慢走不送!”
着五彩朝阳裙,系鹅黄圆月双星环珠佩,墨梅发簪斜绾青丝,肌肤微丰,合中身材,下巴削尖之人,眉目得意。
莫奈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全当背后无人。
“小星姐,你看她那个样子,还以为自己有多受殿主喜爱呢?”
此人身边一鹅蛋脸面,长挑身材的粉衣女子挽着她的手臂,望着离去的莫奈嗤之以鼻。
“算了吧!像她这样的货色,压根上不了台面!”
“那是,小星姐才是殿主的左膀右臂,莫奈不过是被殿主……”
“嘘,走吧!月月!”
等小星与月月的离开之后,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悄悄跟随莫奈。
液池
名字起的很是优雅,可是真正看到这液池之后,才会明白为何叫做液池。
咕噜咕噜冒泡的大水池子,里面却是鲜红色的液体,时不时有一些小毒鱼游出。边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一圈生有倒刺的小毒草,叶儿跟剑似的,窄而尖。
莫奈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从她来到这炎殿起,似乎就注定了是这液池的常客。
“嘶~”一只脚刚走进水池之中,便被小小的毒鱼咬了一小口。
针扎搬的疼痛之感遍布全身,鲜红色的液体开始翻滚起来,莫奈紧蹙着眉头。
液体一翻滚,便不再是针扎的感觉了,更像是一把把小小的锋利的刀片慢慢的剐着身上肉。
翻滚越剧烈,连带着骨头都是刀削般的痛苦。
周围毒鱼越发多了,由漫无目的的游来游去,变成一个统一阵营,尽数朝着莫奈游来。
毒鱼身体小,咬人竟钻心的痛,小小的牙齿轻轻一碰,皮肤便立马出现一个小圆点。
不一会儿,小圆点就会发紫,直到变成墨色。
莫奈睁大眼睛,双手结印,撑开一个小小的结界。
那群毒鱼暂时被结界拦在外面,莫奈泡着池水,脑袋跟往日一样,昏昏沉沉的,双眼也缓缓闭上。
按照惯例,她得在液池泡三个时辰。
倏忽之间,一双手从液池之中抱起莫奈,飞身回到池边,远离那些毒草。
一枚淡紫色的丹药送入莫奈嘴中。
“咳咳咳……”几声咳嗽后,莫奈睁开眼睛,对上那张俊美绝伦,眉如墨画的脸,“大师兄,你怎么又来了?”
“十九,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扛,小星她们明摆着就是欺负你懒得计较,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你。你就不能说句真话给殿主听吗?”
大师兄那双星辰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莫奈。
“大师兄,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泡液池也不算是惩罚。这些年来,我的修为见长,也多亏了液池给我洗筋淬骨。不用担心!”
莫奈忍住疼痛,坐了起来,手上浮现出一个火球。
“别再使用火系力量了,你的身体里有太多的毒素!我找了落神医,他说只要你按时吃药,不要动用力量,调理数日,可以将毒素慢慢排出。”
大师兄皱着眉头,拉起莫奈,摸了摸她的长发。
“没事的,你看,十年了,这毒已经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了。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可不是想没就没的。”
莫奈拍了拍大师兄的肩膀,露出一个微笑,绽放的背后是无尽的心酸。
等把莫奈送到房间后,大师兄才松了一口气,背着手朝着大殿走去。
十年前看到莫奈的时候,她比自己小两岁,肌肤白嫩,扇子般的睫毛扑闪扑闪的,脸上一抹受惊小鸟样的不安。
第二天,她却一个人躲在一个小角落里,不肯说话,不肯吃东西,就是在那发呆,一直发呆,谁叫也不理,远远看来,像根木桩子似的。
第三天的那个夜晚,她哭了,小兽似的呜呜大叫,冰冷的泪水肆意流淌,谁也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来,殿主把她带去云游,一年后,她才回来。
回来后的她很少言语,只知道埋头练功。
在炎殿中,她排行十九,师傅赐名莫奈。
殿主乃是炎殿的主人,他们的师傅便是炎殿的大长老——彦汶长老。
师傅与殿主似乎对莫奈十分重视,凡是珍稀之物必有莫奈一份。换句话而言,莫奈就算躺着,也会得到师傅与殿主的宽恕。
自从师傅前去苏凉城后,日常训练之事交由二弟子也就是师傅独女小星处理,莫奈的处境由此越发尴尬起来。
身边的同伴们大都不满平日里师傅与殿主对她的格外关照,加之小星一贯高傲,更是对她各种各样的使绊子,久而久之,莫奈也懒得计较了。
殿主面前,也不争辩,大大小小的事全部她一个人扛了。
即使殿主明白非她之错,也随她而去。
殿规之罚共有七种,莫奈偏好排名第三的液池之罚,十年来,一向如此。
记忆最深的一次,莫过于她一身白衣从液池中出来,面如白纸,外面大雪飘飞,白茫茫一片。
她却笑的跟个孩子似的,在雪中舞蹈,一伸手便可看到那黑色的小包,乃是毒鱼咬过之后的痕迹。
长发飘飘,白衣胜雪,笑意盈盈,这是他十年内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走到一半,大师兄心下忐忑,他莫名的有些不安,转身回到莫奈房门。
门口站着小星,月月还有其他几人,看架势,又是来找茬的。
“还没有三个时辰呢?莫奈妹妹,你可别仗着自己受到殿主的重视就藐视殿规,一个人偷懒啊!”月月插着腰,一脸不屑。
“说的没错,每次摆出一副可怜模样,还以为谁欠了她的!”小星率先走了进去。
莫奈半睁着眼睛,平静的看着她们来到自己床边。
“怎么不说话呀?莫不是哑巴了?”月月弯下腰,捏住她的下巴,肆意大笑。
“你们看这可怜巴巴的模样,还不知道摆给谁看?怪不得会被人抛弃,我可听说了,你就是被人抛弃的野种!自己的爹娘都不想来认你,哈哈哈……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小星扭头看向身边的黑衣女子,捂着嘴笑道。
围在看戏的那些女子们各个笑的花枝招展。
月月松开手,掏出手帕,细细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然而,下一秒。
“扑通”一声,月月趴在地上,惊恐万状,她的右手软绵绵的贴在地上,手帕随风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