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林宇默默地跟在众人背后,听着李星纬和夏侯津的对话,两人相谈甚欢,夏侯津一开始还会频频回头询问林宇,随着他们的交谈,两人似乎已经忘记了林宇的存在,而且夏侯津对李星纬更是颇为赞赏。
回到演武堂之时,因为擂台被林宇破坏,只能移步到备用的东侧小台,经历了两场精彩绝伦的对决,场中的看客们也兴致缺缺,不时嘘声一片。
林宇还在低着头想着事情,林成却不知道从哪里摇摇晃晃地钻了出来,手中拎着一根扁担,赤着双脚,怒气冲冲。一见到林宇,一言不发,挥舞扁担就照头打来。
林宇眼角余光瞥到黑影一闪,头顶呼呼风声,只道有人偷袭,下意识侧身一闪,同时欺身上前闪进林成怀中,右掌一推,照着林成胸口打去。
“哇呜”
林成一声闷哼,蹬蹬连退数步,捂着胸口,嘴边已经有血迹渗出,手中的扁担也落在了脚边,口中大骂道:“你这个逆子,居然连老子都敢打,再让你练两年,怕不是连皇帝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你这种不忠不孝的东西,你这不孝子。”
林成在那里大呼小叫,说着一些不着头脑的胡话,林宇更是傻在了原地,他根本没有看清来人是谁,身体的本能反应促使他做出了那种动作。
更加让林宇疑惑的是,他只有用了不到二成力,而且只是柔劲,只会将人推开,最多跌一个屁股蹲,根本不可能会把人打的重伤吐血。按理来说,林成这个庄稼汉的身板还是非常结实的,受这一掌完全没有问题。
林成的惨叫已经引来了一大堆人,全是镇上的富人,他们的眼中望向林成与林宇,尽是嘲笑,那几乎溢出体表的不屑,扎得林宇浑身刺痛。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车老太监那独有的阴冷尖锐,极具贯穿力的声音自人群外传来,人群自觉地分开了一条道路,垂手恭敬,身子俯地低低的。
贺钦迎向了车太监,满脸谄媚道:“车……车总管,那林宇不知道突然为何发癫,突然就对他的生父大打出手,将其生父林成成重伤吐血。”贺钦悄悄抬眼望了望车太监,见他没有任何不满之后,心中有些忐忑,道:“这种武德败坏之人,应该直接取消他的考核资格。”贺钦甚至已经懒得掩饰了,周围的几人连声附和,看来是早就串通好的。
车太监昂首走到众人身前,道:”大胆,你们这群刁民可知道诬陷未来的帝国栋梁应该处什么罪?“
阴鸷的目光一扫众人,众人顿时低下了头颅,根本不敢与之对视,在清风镇这种地方,车太监就是天,他就是王法,甚至是他说雪是黑色的,也没有人会反对,更没有人敢反对。
贺钦战战兢兢地道:“会……会……会……”
“污蔑未来大将军,会杀头的……”车太监右手比了一个砍头的动作,随即嘿嘿一笑,吓唬完了这群人。车太监话锋一转,又道:”你们这群武夫,把忠孝廉耻你们丢的一干二净,整日里就知道打打杀杀,和陛下对着干,看着吧,这大刀啊,马上就会落到你们头上了。“
夏侯津有些看不下去,上前一步道:“车总管,末将刚才和这位林……林少侠刚从别苑过来,是他父亲林成突然挥棒打他,林宇只是下意识的反击,而且我看到林宇也根本没有用力,何来打成重伤一说。”
夏侯津此时也莫名其妙,但他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为林宇说说话,望着林宇那感激的目光,夏侯津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嗯?”听到夏侯津的维护,车太监脸色顿时不太好,望向了贺钦等人,眼神中露出了阴冷的神色,道:“你们是在欺骗公公我吗?”
贺钦等人顿时吓得磕头如捣蒜,惨呼道:“此事千真万确啊,车总管,我们可是亲眼看到林宇突然发难,出重手打伤了林成,请公公明鉴啊。”说罢又是一顿叩头,砰砰作响。
车太监厉声道:”你们是在怀疑夏侯将军吗?“
“小人不敢,但此事千真万确,请夏侯将军明察啊。”
见到如此多人的肯定,夏侯津也有些怀疑是否是自己看错了,所谓三人成虎,端的是如此厉害。
“车总管,夏侯将军,只要找一个人验一下林成的伤势,就知道此事的真假了。”
“是啊,伤势啊。”“林成身上有伤,只要验明伤势,就知道林宇到底有没有出手殴打生父了。”
沈豪一挥手,顿时两名公差上前,小心翼翼地为林成验伤。不一会,两名差人来到夏侯津和车太监面前道:“禀告车总管,夏侯将军,林成胸口受到阴柔的掌击,胸骨折断三根,未伤及脏腑,掌击位置位于心脏下方二指处。”另一名公差连忙说道:“小人的验伤结果跟他一样。”
“这林宇分明是想致林成于死地啊。”“我早就听说林成经常殴打林宇,一定是林宇心生怨气,这才一时糊涂,做下这样的傻事。”“此子如此年幼,心肠就已经如此歹毒,等他长大成人如何得了,我看一定要为民除害。”“对,为民除害。”
车太监一挥手,议论声顿时停止,车太监懒洋洋地说道:“林宇此子心肠歹毒,不忠不孝,毫无半点武德,本官现在取消林宇的考核资格。”
车太监的三角眼瞥了一眼林宇,道:“你这厮,如此年幼便如此狠辣,本该废去你一身修为,但本官念在你年幼无知,修炼不易,便饶了你这一次,回家闭门思过半年,要记住以后不得为非作歹,要浪子回头好好做人。”
林宇面色惨白,道:“我没有,我根本没有出力,我根本没有打他。”但跟没有人听他的解释,就连李星纬看向他的眼神也有些疑惑。
“大伟子,我没有,我没有.。”林宇泪流满面,从李星纬的眼中,林宇看到了不信任,比起被强加的冤屈,背叛比之更加刺痛人心。一起穿开裆裤长大,作为发小,玩泥巴偷果子一起玩耍11年,哪怕只是刹那的怀疑,也已经在光洁无暇的镜面上留下了一道永不可能修复的裂痕。
李星纬轻轻地拍了拍林宇的肩膀,道:“我相信你没有,我们可是一起过来的,我都看在眼里。”
颤抖的声音之下,充满了不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