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服经理李翔在会议室里表现得很激动。
他昨天听说绿意科技公司搞了个“绿色银行”，跟着业务员一起进公司职场转了一圈。
进去一会儿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里面的运作模式和保险公司一个路数。
看着大爷大娘们着了魔一样把自己的老本都投资了进去，李翔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他第一反应就是先给主管摸个底，看看有多少人往这个“绿色银行”里扔钱了，今天早晨八点钟开始的主管例会一直开了一个小时、
“现在我想知道，哪些主管在那投资了，不要紧张，我只是做个调查。
不问不知道，将近三分之一的主管都做了投资，下面的业务员肯定少不了。
“这个叫绿意什么的破玩意儿来我们这开分公司绝对不是搞绿化的，而是来搞销售的。
你们好好想想，有那么多的收益，人家凭什么把大头分给你们，做慈善吗？你们下班的路上去银行看看一年期存款利率有多少，3.5%啊！我滴个神啊........”
说着，李翔打开昨天连夜做的幻灯片，先给大家普及了非法集资的案例，然后又把网上摘下来的高利贷内容给大家读了一遍。
再往下说，李翔就有点收不住了，直接把“绿色银行”定性成了商业骗局。
说到这，有几个主管就有点坐不住了，开口为“绿色银行”辩解了起来。
这个现象很正常，落入非法集资陷阱的人第一反应往往不是鉴别事情的真假，而是利用各种角度去证明这事是真的，并且向别人推荐，买的人越多，他们心里就越踏实，也越有安全感。
其中营服第一猛将赵金霞更是站了起来，在众人面前和李翔对线，好几个投资的主管也加入了进来。
一时间形成了李翔“1V5”的局面，最后陶利兵出面才把几个激动的主管弹压了下来。
“我给你们读几个法律条款：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中第二十六条规定：借贷双方约定的利率未超过年利率24%，出借人请求借款人按照约定的利率支付利息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
借贷双方约定的利率超过年利率36%，超过部分的利息约定无效。借款人请求出借人返还已支付的超过年利率36%部分的利息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
大家静下心想想，高利贷只有24%受到法律保护，超过36%的部分属于非法所得，他们想要钱可以去找银行，利率还低不少，凭什么要给你们当冤大头，这事儿仔细想想不对劲啊！”
......
早会结束，孙乐回到营业部来回翻翻自己装订好的产品话术，这种必备技能最好每天看看，要不然等面对客户的时候肯定忘得一干二净。
吴小涵也在熟悉产品，时不时来问孙乐几个问题，从她的投入程度来看，客户应该快来了。
把几个主要产品又过了一遍，孙乐拿出手机刷刷当天的新闻，和其他业务员不太一样，他如果当天没事也不会太早回家。
因为职场有WIfi，在职场里上网不需要流量，而现在租的地方对于孙乐来说顶多算是睡觉的地方。
为了最大限度榨取住房的价值，房东把房子的客厅隔成一间，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住3个人，孙乐前三个月都快揭不开锅了，只能租得起这样的房子。
这时候营业部的几个主管才陆陆续续走回来。
孙乐发现李文科和其他几个主管有说有笑，而姜鹏的脸上则是阴晴不定，他把笔记本放下就出了职场大门。
“八点半上班，这阵就下班了......”
李文科看了看姜鹏的背影，自言自语说道。
“师傅，主管会上说什么事了？”
李翔平时很重视早会，他总是挖空心思，变着花样让这四十多分钟的会议内容充实，又让业务员觉得有意思。
用他的话讲，早会要是玩崩了，那队伍也就散了。
的确，以目前保险公司的考勤制度，只要每天有一次打卡记录，绝大部分公司都不会扣钱。
大多数业务员本来收入就有限，要是再扣钱，真就没人来了。
为了让在册的180人尽可能多出勤，李翔想尽了各种办法，他自己也是每天都参加早会。
孙乐觉得今天把主管单独拉出来开会本来就很反常，肯定有紧急的事情。
“李翔经理前段时间天天去分公司开会，没留意绿意科技公司和‘绿色银行’，直到昨天上午在上班的路上遇到利通市的业务员才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看来这个公司的魅力真不小，把几百里外的业务员都吸引过来了......”
听了李文科的描述，孙乐算是明白了大致情况。这个绿意科技公司拿植树造林，改良气候的由头让不少中老年人都入坑了。
“怪不得一个推介会阵势搞得那么大，唱单的时候还一份名单循环念。”
虽然和他沾不上边，不过孙乐觉得这事挺可怕，才十来天功夫，多少人都投资了。
要是他们买保险有这个劲头，估计业务员这个岗位最低学历得是金融专业的研究生......
“姜鹏是不也买了？”
孙乐想了想刚才姜鹏脸上的猪肝色，八卦道。
“我问了，他说投了十万。我发现这小子最近点背，凡事和他对着来准没错。”
李文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叹息了一声，他转身看了孙乐一眼。
还别说，自从孙乐顺走了他名下客户的单子，前段时间风生水起的姜鹏就像被孙乐顺走了运气一样，诸事不顺，连走背字。
当然，这话他没说出来。
两个人八卦得正起劲，吴小涵从职场外面跑了进来：“小乐师傅，客户来了，你帮我把把关呗！”
孙乐八卦得聚精会神，根本没注意吴小涵跑出去接了个电话，把她爸爸的同事领到洽谈室才来叫自己。
“好的，投保资料都准备好了吧？”
孙乐不急不缓地起身，跟李文科打了声招呼，然后四平八稳地问吴小涵，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着实在营业部其他伙伴面前狠狠装了一回13。
说实话，要是这种单子能说飞，得有多丧才能做到，基本可以原地爆炸了。
果然，事情的发展比孙乐预料得还要夸张，吴小涵爸爸的同事在会客厅里说话很谨慎。
在这样的环境下聊天，5分钟以后聊天的内容就开始务虚。
孙乐眼看两个人都聊到国家大事了，只能介入把话题引向了主题。
客户既不想让孙乐看出来自己是送上门来的，提问的时候又不敢问得太刁钻，以免这两个年轻人回答不上来。
看两边的架势，孙乐只觉得吴小涵像是咨询保险的客户，桌子对面的那位倒像是几个月没开单的业务员，特别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
整个场面诡异得孙乐都后悔过来了。
从谈到保险一直到刷卡成功只用了二十来分钟，吴小涵又促成一张重疾险。
“我昨天问我爸了，他在公司只说过一嘴，连我再哪上班都没说，人家就打听过来了。”
吴小涵也觉得自己的单子得来太容易，对孙乐解释了一下。
“如果你家把你当业务员的事散出去，你觉得你能出多少单？”
孙乐想打趣把这个话题带过去，人家能这么出单是父母有本事，家里人脉广，没啥好算的。
“如果一个月首年佣金3000元见好就收的话，怎么也能保持一年以上吧。”
孙乐：“我为什么要主动刺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