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屹好像听见了什么叫声,可侧耳仔细听又没了,估计是孩子们打闹到附近来了,可心里又十分不安,那叫声不怎么对劲。
刚想起身,却听见轻细的拖动声,声源越来越近了,像是靠近自己了,他意识到不对,蹭起身来猫在花丛中,看见一个男子倒拖着一个孩子。
是陆以冉!下意识的,张伯屹想冲出去,可看见男子手中的棒子,这里估计也没有别人了,赤手肉搏,如若遭遇不测,能不能被发现都是个问题。可身边也没有什么可以用的武器。
他迟疑了一会儿,看着男子把陆以冉拖入废墟。
不好,估计是想把这孩子扔废墟了,制造一起看似意外的事故,掩盖凶行!陆以冉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他来不及多想,冲了出去。
夜已擦黑余下的一抹霞光,在张伯屹最后的意识里,他仿佛越过花间,拥抱着那纤细的身影。
蛐蛐开始歌唱,这真是一个平凡的世界,油菜花在夜里与蝴蝶道别,迎来星光……
白茗伏在桌前,忽的地惊醒,发现自己的台灯还亮着,一拍脑袋望向窗外,天已经开始蒙蒙亮,那声音好像又响了一下。
不是这声音,估计她得睡到天完全亮才会醒来吧。
怎么就睡着了呢?
不过……为什么会有这声音?
她站起身来,仔细地寻找声音的来源,走出卧室,声音更响了,这是很有节奏的声音,在厨房吗?好像是厨房。
外面仍然是乌黑一片,她犹豫了一下,有些害怕。轻推开门,视线下移的那一刻,她尖叫了一声,向后跳了几步,差点绊倒。
马上又定神一看,门口趴着一个人,头朝着门,穿的是校服,油菜地中学,看来是自己的学生。
这个男孩手耷拉在门槛,还在有规律的敲动着,却是虚弱无力的样子,这是有多久了?白茗又惊又惧,急忙跨出去将他扶起,进了屋。
太阳终于升起,这天早上八点,李生与素月办好离院手续出院了,李生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告诉素月一些事情。
打车到了一个地方,李生把素月扶下来。素月因为晕车,此时紧咬着嘴唇,一下想吐,但是又硬生生憋住了,舌后根不断泛着盐水,她记得要很快地把它吞下去,然后深呼吸,终于好些了。
一抬头,她看见一座漂亮的花园在不远处,而保安已经打开了大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有些吃惊,原来李生……
“这是我家的私人花园。里面有一小块地方是我个人的,在那里我专门造了几间小木屋和一间花房,你应该会喜欢。另外,你要做好准备,我打算把我知道的关于你的往事,告诉你。”李生下定了决心,不禁有些开心,牵起素月的手,带她走了进去。
素月一怔,李生的手很细柔,暖暖的。
他会不会喜欢她呢,哪怕一点……?
被这么牵着走着,不知为何,素月心里有点泛酸,很想很想哭。
委屈已经如此凶狠地冲进她的心里。
昨天夜里,她难以入睡,因为她知道自己第二天就要出院了,可是该何去何从却还未可知。她不确定这个照顾着她的男孩,究竟会不会愿意继续接济不堪的自己。她不知道她在他心里是什么地位。
她很怕,因为她心里不安稳,她觉得她欠了这个男孩好多,好多好多。可是男孩对她的好,是喜欢她、想要在一起的好,还是单纯的因为曾经是同学、是好朋友,所以怜悯,想帮助她?
她不敢问,因为她已经卑微到尘埃里了。她也不知道,如果少年说喜欢她会怎样,更不知道,如果少年没有那层感情,她又该怎样。她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这个少年。但是,如果少年想和她一起,她应该,会愿意的吧。
她起身,忐忑地走到安静的少年面前,屏息蹲下,仔细看着少年的脸。夜色里,少年一如既往地熟睡在宽大的椅子上。为了她,少年每天晚上都如此入睡,她又哪儿会不感动呢。
那一夜就在这样的不安中度过。现在,他牵起她的手,她真的好想问他有没有喜欢她。是因为喜欢,所以牵手吗?
可是,她明白,他和自己,是天上的星星与地下的泥土之间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