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过去,是宝钗,着了一件石榴花的百褶裙,上面是一件粉紫色描金的坎肩,又罩了一件石青色灰狐的披风。贾母笑道:“可见是我多心了,你们倒比我老婆子有眼光多了。”
众姐妹忙笑道:“哪敢和老太太比,不过是学得老太太一、二罢了。”
正说笑间,有婆子来回,车马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贾母道:“你们去了,和太太们未必在一处,须得相互照应,莫要丢了贾府的脸面才是。”
众人自是忙忙地应下了。贾母便着侍侯着的丫环们好生跟着,又一迭声地让凤姐赶紧领着众人出发。
一行人上了马车,浩浩荡荡地往北静王府中赶去。王府门口自有管事的男人和婆子招呼着。虽然车马众多,却是一丝儿不乱。王夫人、邢夫人并凤姐及众姐妹一行随着前来迎接的婆子并几个丫环往园子中走去。今日的宴会摆放在离园子最近的一处院落里,院子联着园子的地方修了一座二层的小楼,上下各三间,均是雕花的窗棂,明亮的玻璃窗子。几间厢房只用了垂花门并回廊做隔断,外边还连着一处抱厦。既挡风又可看风景。怕是主人原来设计的就是一个饮酒赏花的去处。
做为此次宴会主人的北静王妃早在楼上的厅中侯着了。也有一些早来的,正围着王妃闲话家常。贾府众人到了,自然少不得先去王妃处行了礼。北静王妃看着自己宴会的主角到了,自然高兴得紧。待贾府众人行礼完毕,便上前牵了黛玉的手。陪着的一众夫人们不由得诧异:这是谁家的姑娘,竟入了北静王妃的眼?见众人的神情,哪有不明白大家的心思的,要不然这几十年岂不是白混了。便不慌不忙地对大家介绍道:“这是巡盐御史林老爷的嫡女,娘亲是我的闺中好友,贾国公的嫡长女。我此番请大家来,一来园子里几株腊梅开得喜人,不敢独享,请大家一起共赏;二来呢也让我这好友的女儿跟大家认识认识。”
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啊,官员的状况及家眷情况也都门清。自然明白这林黛玉虽寄养在贾府中,身家和名望却不是一般人家能比得了的。虽然大夏朝是满人打下的天下,可这守天下,仰仗的却是汉人的力量。毕竟满人人口有限,虽有几十万人从龙入关,跟着太祖一起共享这天下。与大夏朝原本泱泱人口大国比起来,这几十万人直如撒入大海的沙砾。何况也不是每个人都可堪使用。这林氏一族算得上是文人领袖,影响力自然是不容小觑的。只是林氏一族素来于为官一事不是十分热衷,朝堂中才少了些势力。转过念的贵妇们忙或热络或谨慎地与贾府众人并黛玉打起招呼来。黛玉少不得一一答了。
正当黛玉为这么多人有些不耐时,北静王妃一拉黛玉的小手,道:“人差不多齐了,我们进去吧。”竟是亲自带着黛玉往主席走去。黛玉心里暗自叫苦,本来不是个张扬的人,如此一来却不得不坐在了这风口浪尖之上。
宴席虽然精美,却不过是个过场。试问又有哪家子的夫人小姐能在这样的场合只把精神放在吃上?大家只是很斯文地象征性用了一些。倒是黛玉见大半是南方的吃食,又有北静王妃不停地劝着,反而比平日多吃了不少。跟在身边的雪雁看着也不由地感念北静王妃的心意。王妃见众人大多停了箸,也不再劝。便笑道:“园子里安排了小戏,愿意的可以和我一起去听听,各位小姐如不耐烦听尽可以去园子里看看,也全了我请诸位赏梅的心思。”
又回过头来笑着对黛玉说:“我拘着你这半天了,现下刚吃完饭,你也别陪着我这老婆子了,倒是和大家伙一起到园子里转转,也消消食。”
又着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丫环好生的跟着。黛玉忙道不敢,北静王妃哪里肯依。黛玉无法,只得认真地谢过了。
黛玉找到贾府众姐妹,一群人方往园子中走去。其实水溶早约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在园子中一处亭子里吃酒。自然也是北静王妃想让两人多熟悉熟悉。大夏朝民风开放,对男女之防并没有汉人那么讲究。这男女只要不是私会,倒没有人揪着不放。这时水溶几人也早吃完了酒,正无聊得紧。几个人在园子一角的一间亭子里,这里比别处高出许多,园子里的情形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见一阵钗环叮当,香气袭人,水溶便知道只怕是母妃请来的小姐们开始游园了。不由得往窗边靠去,想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小人儿。慕容灼是个闲不住得主,也毫不迟疑地往窗边凑去。水溶正瞧得认真,冷不丁来了这么个主,倒被吓了一跳。“慕容!你做什么!”水溶大声道。“咦,看你看得如此全神贯注地,以为有什么好玩的呢,所以才过来看看啊。倒是你,有什么瞒着我们哥几个的,快快老实招来。”
慕容灼向来是个嘻皮的,倒说得水溶有些抹不开脸面。
只得佯道:“有什么好玩的,不过看看园子中的梅花罢了。”
“哈哈哈哈”平日里不大说话的被称为二哥的人笑得前仰后合地“小溶子,你赶紧地老实交待吧,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说谎可不是你的长项。”慕容灼顿时来了兴趣,更进一步地往水溶身边凑去。试图看出哪个是水溶心仪的姑娘。水溶立马黑了脸,这还是兄弟吗?真正是交友不慎啊。
也不搭言,一转身伸手就向慕容灼头上敲去。“杀人了!”慕容灼自然知道水溶的能力,当下只有脚底抹油,迅速开溜。水溶原本也不过是吓唬他一下,哪里就真的要怎么样了。要不然,就慕容那两把刷子,还不早就被放倒了。只是水溶的心思被众人瞧破,平日又是个面皮薄的。当下也坐不住了,便随便指了个理由往园子里去了。剩下的两人被水溶的模样儿弄得差点就忍出内伤来。现水溶走了,自然先放声笑够了再说。
笑完了,那个被称作二哥的人也从椅子上起来,对旁边的人说:“小七,我们也下去转转。横竖也没什么事。”这小七一向唯自己四哥的马首是瞻,自然不会反对。原来这两位一个是宫中的四皇子,一个是七皇子。虽不是一母所生,关系却比别的皇子间好得紧。这两人与慕容灼及水溶都是从小儿一起玩大的,还拜了把子,四皇子最长,被尊为老大,慕容灼最小,是老四,水溶与小七同年,却长了几个月,因此占了老二的位子。小七屈尊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