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DA签署后，WM立刻发来了卷帙浩繁的项目材料，足足300多页。向昔想打印几份，国有银行可怜的老旧打印机宕机了好几回，吱吱嘎嘎发出各种“喘息”声，一会儿卡纸，一会儿要求换硒鼓，一会儿又不明原因休眠。方可手足无措的拍拍这儿、踢踢那儿，向昔直接挽起袖子，把能打开的所有地方都掀开，拽出来好几张褶皱的纸，一双手脏的不像样。方可一边儿看着，喃喃道“这年头的姑娘都跟小伙子似的吗？这活儿你都会干！”
“那是因为这年头的小伙子都不会干这活儿！”向昔白了方可一眼。
“哈哈，倒也是，反正我不会。哎昔昔，这么多，而且全是英文的，咱看完得什么时候了！”
“分分工吧。这几份是法律DD，你直接给法务部门发过去，请他们看看没什么不妥就行；”向昔捋了捋从打印机里拽出来的、满是墨痕的纸，“这几份是目标公司的财务DD，你我都要细看，同时抄给风险的同事；这几份是交易结构，所有人都要看；这个是WM自己的资料，你我重点看，哎这怎么少好几页……”
“你慢点儿说呗……DD……是什么呀，我们看材料要做什么呀？”
向昔猛地回头惊愕地看着方可，天啊，这是要从零开始吗？“就是尽职调查报告，Due Diligence。法律DD会阐述交易过程和目标公司会不会有法律方面的问题或者风险；财务DD会详述目标公司经营和财务情况……”向昔一边给方可解释，一边无限怀念纽行专业的团队支撑，几乎每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精兵强将，就连实习生都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她突然想起张总对左处说的话，看来总行确实艰难……国有大行看着光鲜，但队伍培训并不系统化，最爱到处嚷嚷什么“以岗代训”，问题是总行的岗位多数时候接触不到业务，能“训”什么呢？
“OK，明白了，那就是，昔昔，可可，DD。”方可指指向昔，指指自己，又指指手里的材料，一脸憨笑。
向昔深吸一口气，看来不仅没有专业支撑，还要哄一个月孩子。“好吧，可可小朋友，我们分别看看材料，一会儿商量一下，另外你帮我把目标公司的情况按这个顺序整理好，今晚给我，OK吗？”
“没问题，小昔昔！”
让向昔忐忑的并非卷帙浩繁的材料，而是左处。她知道自己深深得罪他了，可后续的工作都是要向他汇报的，要是他把对自己的不满发泄到项目上，该如何是好！向昔无限哀愁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吓得向昔一机灵，“你们这是要把行里打印机都打废了呀！”
“左处……不好意思，材料太多了，打印机都瘫痪了。”
“这得打到什么时候去……他们有多少材料啊！估计全篇都是废话！”左处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你这样，你们到我办公室，用我打印机打一整份，我打印机比这个好用的多，然后我让行政送复印室印，印好送回来。你们就别耽误时间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儿上了，这么多材料看完都得明天了。”左处说完，背着手走了。
“好的，左处，我们这就去。”方可大声答应着，转头跟向昔说，“你别看左处特厉害，其实就是一老大爷，心善。”
向昔笑了笑，略微轻松了一些。没办法，祸既然是自己惹的，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向昔带着方可用了一天半的时间捋遍所有材料，根据她自己的判断草拟了融资框架。为了让融资框架显得有诚意，向昔没有要求任何担保，提交给左处的时候分外担忧。
“这个条件过于宽松了，”左处果然提出质疑，“但是，你们先报给张总吧，一来时间紧，内部讨论尽量一次完成，二来，我看了一些报道，也看了你们的材料，项目质量还是不多的。”
向昔长出一口气，看来，左处也还是有些气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