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开门回到家，感觉很安静，「桂兰！桂兰！没回来呀，我还当回来了。这个女人，真没闹，一耍开就收不住」。掏出手机拨通电话，「我说，你还耍的呢？八圈还没完？」，「没呢、没呢，行了，我一会儿就回」，电话撂了，老李有点不痛快，想生气，心说话，「一天不说在家干点啥，就知道耍麻将。这玩意儿说的好听是业余活动，其实就是赌博，有啥好的。我不会玩，也不眼红，这辈子都不碰那玩意儿」。
老李走进厨房，从冰箱拿出昨天做好的肉臊子，又和了一点面，「干脆晚上做个手擀面吧」，随即把面放在角落里开始饧。「人家不回来，咱就等着吧」，随手点了一根烟……
「咔！咔」，门一响，桂兰回来了，老李起身，「哎呦，八圈终于打完了」，桂兰瞥老李一眼，「少扯淡，饭熟了吗」，老李一笑，「晚上吃面，等你回来，马上做」。老李走进厨房，熟练地擀好面，肉臊子、番茄鸡蛋臊子另外炒出来。「来了，看看，来，尝尝，肉臊子咋滴」，桂兰夹起一块臊子肉，吧嗒吧嗒嘴，「还行，和民利街的惠民面馆味道有点像，不过还有点淡，下次放点盐味道差不多了」，老李牙一滋，「让您儿表扬一次难得呀，来来来，吃哇」。
桂兰一口口吃了起来，速度很快，一看就是饿了很久，老李看她一眼，「二毛那不管饭？你们在那耍一天也不说吃个饭」，「中午吃了点，大烩菜」，「有肉吗」，「有，大烩菜里面有点肉块，咋了」，老李一笑，「没事，我是想：你们这耍得挺大——10块的，中午就吃那点东西？快别去了，做点啥不好，每天和那些人、那环境，想想也是乌烟瘴气的」，桂兰瞪老李一眼，「少寡，我不耍，让我干啥，每天在家打毛衣啊」，「好好，您耍吧，只要您开心，咋也行」。
说着，桂兰从裤兜掏出200元现金，「给，买烟、买酒，还是买书，自己看哇」，老李看着钱，「这是打麻将赢的钱」，「嗯」，「我不要，你花哇，我身上有钱」，桂兰眨眨眼，「咋了，我的钱不干净？不要拉倒」，随手装回口袋。
「这几天宁宁给你打电话了吗」，「没给我打，这孩子，在学校干啥呢，一会儿我给打吧」，「嗯」。说起孩子，两口都严肃起来，宁宁是他们的女儿，现在上初中，住校，通常三天就会给家里来个电话，这次都快一星期了，夫妻俩很不放心。
晚饭后，老李收拾碗筷，「今天除了二毛，还有谁和你们耍」，桂兰走进卧室，坐到床上，打开电视，「两个女的，我也不认识，都是二毛的朋友，涂脂抹粉，打扮得妖里妖气的」，「你最好少去二毛那，忘了他前年因为勾搭别人老婆，让人家逮住，打的不成样儿」，「知道，我就是打打麻将，他干啥，那是他的事」，「是他的事，你一天就和他在一起，万一出点事……」，「快、快、快，行了，从一进门就开始叨叨，烦不烦，别说话，我给宁宁打个电话」。
「喂，您好，是郑老师吗，我是李晓宁妈妈」，电话那头，「哎，您好，是我，您有事吗」，「是这样，这几天没见宁宁给我们电话，我想问问老师怎么了」，「前几天高烧，我还说给您打个电话通知一下，这孩子死活不让我告诉，怕你们担心。今天上午就好了，现在上晚自习去了，您有事需要我告诉李晓宁吗」，「唉，这孩子，没事，我就是问问，等她明天放学，让她给我们回个电话」，「好的，您们放心，这孩子可听话，最近学得有点吃力，自己不甘心，每天学到很晚，是个好孩子，有啥不懂得我可以帮她，您们放心吧」，「哎呀，谢谢郑老师，给您添麻烦了」，说着电话挂了。
此刻，老李收拾完，从厨房走出来，「这孩子就是像我，是哇，处处替别人着想」，桂兰看着电视，「哦，像您，啥都好，一身正气、助人为乐、见色不贪」，老李着急了，「看看那，指桑骂槐的，说我今天去茹茹家咋滴咋滴」，桂兰开始铺床，「哼，谁知道呢，一个大男人去女人家吃饭，不怕别人说道」，老李进卫生间开始洗漱，「怕啥，我啥也没干，身正不怕影子斜」，「呵呵，就是，您刚正不阿」。
老李看着躺在床上的桂兰，「你洗漱了吗」，桂兰把电视关了玩着手机，「一会儿再说，这才几点」，老李看看表，九点，「你看哇，我睡呀，今天乏了」，桂兰撇着嘴，「不就是给小媳妇家修修水管，就乏成这样？是不俩人啪啪了」，老李瞥桂兰一眼，「少他妈胡扯，睡觉」。桂兰诡异地笑笑，「看看，肯定有问题，我看茹茹那小媳妇对你就有意思，一见了你热情的、激动的、脸红的」，老李火了，「你有完没完？我干啥了，正正规规的，给朋友帮个忙，叨叨没完，再啰嗦小心我……」，桂兰两眼直勾看着老李，「小心干啥？打我？来！给你，打！」。
说着嚷着，老李准备坐起来和桂兰理论，突然老李电话响了，老李一看，是宁宁学校来电，老李立刻接通，「喂……」，电话另一头，「爸，是我！」，「宁宁呀，你好点了吗，老师说你生病了」，「爸，我好了，这几天课程多」，老李打开免提，「你自己多注意点，学习重要，身体也重要」，「知道了，爸。我妈呢？」，「在呢」，老李示意桂兰说话，「宁宁，你感冒了记着喝药，每天也别太晚了」，「妈，我知道了，我刚下晚自习，我没事，感冒快好了！爸妈，你们休息吧」，「好的，宁宁，你自己多注意身体，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睡吧，晚安」，「晚安，爸妈」。
老李和桂兰彼此看了一眼，老李说，「孩子没事，您别叨叨了哇」，桂兰一看这情形，没说什么，也和衣而卧。夫妻结婚这么多年，已没有当初的激情，连睡觉都是一人一个被子。
半夜，老李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想，「睡得太早？还是在茹茹家那点酒喝的？起来抽根烟去」，起身看看桂兰，已鼾声如雷。老李小心地走进厨房，顺手把门关住，从冰箱取出一盒还礼的芙蓉王烟，轻轻点着，深吸一口，心想，「今天是咋回事？这么多年头次失眠，看看手机哇」，打开手机，看有一条未读朋友圈，点开一看，单位同事发的图片，好像是在KTV里又唱又跳，老李在图片下面写了条评论，「这KTV不赖，真大」。没一会儿评论有回复了，「哈哈，老李，这不是KTV，是夜店」，紧接着同事王小顺发来信息，「老李，出来蹦迪哇，我们在“千杯不醉”，你过来哇，一起耍」，老李笑一笑发信息，「呵呵，快算啦，你们年轻人的活动，我就不参加了，这老腰，蹦不动」，王小顺没有回复。
老李心想，「蹦迪不就是过去的迪斯科吗，哇叽吵闹的，电视上见过，去一次耳朵也震聋了」。烟抽完了，老李回去睡觉，一开房门，只见桂兰坐起来，拿着手机，看老李一眼，「你不睡觉干啥呢，嗯？」，老李走到床另一边，「干啥？啥也不干，睡不着，抽根烟」，「抽烟拿手机干啥？我看是给茹茹发信息呢哇」，老李掀起被子转进被窝，「少胡说，睡觉」，桂兰瞪着眼，「拿过手机，我看看」，「看啥，有啥看头，睡哇」，「不行，拿过来」，桂兰边说边掀开老李被子。老李怒了，「我说你没完了，是哇，大黑夜不睡觉，闹几呢？」，「不行，拿过来」，说着说着，桂兰伺机抢老李的手机，老李一个劲地躲，抢着抢着，一不留神，桂兰没抓牢，老李手机摔在了地上，老李顿时怒气冲天，扬手给了桂兰一个耳光，「你他妈的想干什么？」，低头捡起手机，「给，看哇，看看有没有跟谁聊天」，桂兰捂着脸，接过手机，试图开机，但无法打开，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有没有你心里清楚」。老李一肚子气，没说话，拿着手机出了卧室，找了个铺盖睡在沙发上，看看摔坏的手机，闷头睡去，一夜无话。
第二天醒来，已是上午九点，老李推开卧室房门，看看桂兰还在睡，没有说话就把房门关住，心想，「得修一修手机，不然没法用」，穿好衣服，也没心情洗漱，下楼，先奔「惠民面馆」。一路上见了几个熟人，纷纷打过招呼。一进面馆，人稀稀落落，老李径直走到前台，「来个大碗削面」，老板娘说，「好嘞，坐，老李」，老李找个椅子坐下。老板说，「几天没见，忙啥呢」，老李夹了口咸菜，「啥也没干，家坐的」，「没上班」，「没，单位停工了。你这买卖最近好吗」，「还行哇，老样子。老李，看你脸面不好，咋了，是不是和媳妇儿加班加多了」，「加啥呀，老夫老妻的，不打架就不错了。对了，老赵，哪有修手机的」，老赵给客人盛着面，「哎呀，你到市场头里看看估计有，我去那儿充过话费」，「是哇，行」，「手机咋了」，老李一边吃面一边说，「手机进水了，开不了机」。不一会儿，老李吃完面，直奔市场头里。
市场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老李边走边寻摸修手机的地方，正走，有人拍了一下肩膀，「嘿，干啥去，这慌慌张张的」，老李回头一看，是二毛，「你小子，怎么在这」，「哥，我没事，出来溜达溜达」，老李看看二毛，一头染发，衣冠不整，一看就是晚上通宵过的样子，老李接着问，「可长时间没见你，忙啥呢」，二毛牙一滋，「没忙啥，哥。今天嫂子来八圈吗」，「不知道，你问她哇，我有事，完了聊吧」，「哥，你有啥事」，「没事，手机坏了，找个店修修」，「哥，你早说，来来来，我带你去」。
二毛领着老李来到一个手机店，看看柜台的一个小伙，「宾子，给我哥看看手机」，宾子抬头一笑，「好的，没问题，哥，拿过来我看看」，宾子看了看手机，打开后盖，检查电路板，约摸一个小时，手机修好了，「哥，给，手机好了，能用了」，老李笑着说，「感谢，感谢，多少钱」，二毛紧接着说，「什么钱不钱的，走哇，哥」，二毛回头看看宾子，宾子也说，「就是，没事，小意思，哥，不要钱」，老李心里明白，这又是二毛的朋友，知道他道道儿多，没多说什么，就出了手机店，走着走着，二毛说，「哥，我先走呀，还有点事，完了嫂子去时候给我打电话，下午八圈」，老李点点头「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