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山光并水色,鸟语花香共蝶飞。
天南多山,山势雄奇;亦多水,水流婉转,山环水绕,铸就了天南独特瑰奇的景色。
在这一片迷人的山水中,两男两女骑着青黑色的云马,并辔而行。
正是谢暮与左丘子妤一行人。
何泛叛变,鲍山为何泛所杀,剩余护卫皆修为低微,而且也非凌云宗弟子,故而左丘子妤并未带护卫同行。
四人座下皆为云马,云马毛色青黑,高大健硕,能负千斤而狂奔,其势如疾风,却又飘逸若云,为各大宗派豪门所喜,广为豢养,凡世权贵更视其为珍宝。
四人骑着云马,不疾不徐的走着,看起来倒颇有几分游山玩水的味道。
涅槃枝借由郑直之手带回了凌云宗,左丘子妤此行最为重要的事算是已经完成,连续近一个月的疾行赶路,并且需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即便是灵台境的左丘子妤也有些吃不消,好在此时心事已除,一身轻松,这几天四人游荡在这山林水岸之中,她的心也仿佛前所未有的放松。
不过,若是能够再安静点的话,就更完美了。
“姐姐,那是什么灵鸟啊?”
白七七指着一只路边树上颜色艳丽的鸟,一脸惊奇的问道。
白七七本就是闲不下来的性子,而且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新奇之物甚多,更是让她叽叽喳喳个不停,之前人多的时候她还会矜持一下,如今走在最亲近的姐姐身旁,也算是解放天性了。
“那是锦鹃,”左丘子妤看了一眼树上那毛色艳丽的鸟,开口说道:“只是一种普通的飞禽。”
“哦,能吃吗?”
“不能!”
左丘子妤有气无力的白了她一样,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了,以前可没觉得她这么贪吃。
白七七幼时母亲突然失踪,其父苦寻多年未果,期间白父不方便照顾白七七,便一直将她托付给与其交好的左丘一族,左丘子妤与她便是那时相识的,也可以说白七七是她看着长大的,直到前几年她拜入凌云宗,这才与白七七减少了联系。
白七七听了左丘子妤的话后,对这鸟的兴趣霎时大减,转过头又四处瞎看起来。
一旁的谢暮则默默的将锦鹃的特征记了下来,这一路,白七七问了非常多的问题,左丘子妤也回答了非常多的问题,虽然不知道最后她记住了多少,但是一旁的谢暮一直默默的将这些都记在了心里。
越是了解这个世界,才能越容易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下去,生存,才是一切希望的起点。
顾白的手在腰间的酒葫芦上摸了摸,感受着里面所余不多的琼浆,最终还是放开了手,身子不由得萎颓了几分。
“姐姐,姐姐你快看!天上那是鸟吗?飞的好高!”
白七七突然大喊一声,伸手指着天上,三人随之望去,只见澄澈的天空之上,两个及其细微的小黑点在不断的盘旋,若是不仔细看,根本无法注意到。
就在众人抬头向上看的同时,其中一个黑点迅速向远处的一个方向落了下去。
谢暮运转目力,这才勉强看清了天上好像是两只灰褐色的鹰,他不由得诧异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个修为和他差不多的小丫头。
对方似乎也有些来历啊。
左丘子妤这时也看清了天上的飞鸟,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前方有人,看样子已经发现我们了,大家小心一点。”
说着,她驾马往旁边走了几步,离白七七更近了一些。
看白七七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一旁的顾白开口解释道:“那是迅鹰,一种在天南的南部比较常见的灵兽,现在多被驯养来传递消息,你看刚才下去一只,便是去给它的主人传讯去了。”
“那、那怎么办?”突然她眼睛一亮:“要不,我们把它打下来吃掉吧!”
顾白看了一眼白七七,有些忍俊不禁的说道:“我说白大小姐,你这脑子里成天不会就想着吃吧?”
“哼!”
白七七傲娇的瞪了顾白一眼,转过身去,不搭理他。
要是在以前,白七七一定要把顾白怼个体无完肤才罢,不过自从前两天吃了顾白烤的肉以后,她下意识的不想轻易的得罪顾白了。
在顾白看不到的位置,白七七悄悄的用手摸了摸肚子,小嘴一垮,她是真的饿呀!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饭量变大了,但是虽然吃的很多,却还是经常感到饥饿。
现在距离吃过早饭不到一个时辰,她就有些饥饿难忍了。
谢暮位于顾白身侧五尺左右,以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白七七揉肚子的小动作,突然之间,一个念头窜上心头,让他不禁沉思起来。
“迅鹰速度极快,远飞寻常灵兽所能比拟,甚至一些寻常的阳实境修士也很难捕捉到它们。”左丘子妤看着天上的迅鹰,淡淡的说道。
“这么厉害?”白七七实在没想到这看似寻常的小黑点居然这么厉害,要知道她所见过的最厉害的修士,也不过是阳实境后期的修士。
“诶?姐姐,那为什么你们家不养一些这种鸟?”白七七一脸疑惑的问道。
旁边的顾白一下子就笑出声来,看着白七七道:“寻常的阳实境修士都抓不住它,难道你要找元婴大能去帮你抓鸟吗?”
“哦,”白七七讪讪的嘟囔一声,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刚要说话,就听顾白接着说道:“这东西极难繁殖,寿命也不长,所以这东西在修真界还是挺稀有的,不过侦查探测的术法千千万,这东西倒也不怎么重要,养这东西的,多半是豪门大派的豪富子弟,养着玩的。”
白七七听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看见顾白翘起嘴角,似乎有些得意的样子,她又莫名的有些生气,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再搭理顾白。
顾白权当她是小女孩心态,也不在意,这一路上,他基本了解了白七七的性子,心中还挺希望有这样一个妹妹的。
“子妤师姐,”顾白看向左丘子妤,露出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微笑,说道:“我们还按照原定路线走吗?”
“无妨,反正避不开,不如去会会他。”
左丘子妤神色恢复淡然,清脆动人的声音仿佛天籁般一字一字的敲在顾白的心上,让他为之痴迷。
白七七注意到顾白的表情,有些鄙夷的瞥了他一眼,转过头轻踢马腹,离左丘子妤更近了一些,小声问道:
“姐姐,会不会又是暗月神教在搞鬼啊?”
左丘子妤摇了摇头,轻声道:“此处距凌云宗并不是太远,暗月神教不敢用迅鹰这么招摇的东西。”
白七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一些什么,一边前行,一边低声和左丘子妤交谈起来。
后面的顾白看着微微侧头倾听白七七讲话的左丘子妤的背影,有些出神。
直到身下的云马速度渐慢,与左丘子妤的距离变远,顾白这才醒过神来,连忙策马跟上。
顾白与谢暮并肩同行,他对身边这个看似十三四岁的少年十分的感兴趣,因为虽然谢暮看着面相稚嫩,但是通过这几天的接触,顾白感觉除了声音,这个少年反而更像一个成年人。
虽然谢暮沉默少言,但是常年在俗世厮混的顾白,能够察觉谢暮言语中的老练,不仅如此,谢暮对危险有着一股近乎本能的警觉。
但这并不是本能,而是一个人历经艰险,常年在生死边缘游走才能练就的一种能力。
顾白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他自己也初步具备了这种能力,这是他将近两年以来,一直不断的接受师父的训练,不断的挣扎在生死边缘才有的成果。
可叶暮呢?他才多大?
顾白看着一旁骑在马上专心赶路的谢暮,后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眉毛微挑,道:“有事?”
有些稚嫩的童音带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坚毅果决,清秀的面庞上,原本灵动的双眼散发着的无形的压力,让顾白呼吸不由得一滞。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咳,”顾白轻咳一声,错开眼神,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其实,我有个弟弟,”顾白的眼神看向前方,有些迷离,“在他十岁的时候,一场无情的大雪摧毁了我们的家园,那时我和他走散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方才我看见到你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就突然想起了他,一时有些失态了,抱歉。”
谢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顾白,后者极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深情的看着谢暮说道:“叶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
“你能叫我一声哥哥吗?”
谢暮转头就走。
顾白望着谢暮渐远的背影,嘴角微微一翘。
“小屁孩儿。”
而背对着顾白的谢暮,嘴角向下一撇,心中不由哼了一声。
“小屁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