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厉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早上和卡拉肖克·矢学习脉术后,就去小学堂上课,到了晚上,矢只是盯着雷厉练习脉术或体术,不教他新的脉术,这期间,矢逐步解开雷厉被封住的脉门,让他逐步适应自己的力量。
现在的雷厉已经被打开了四个脉门,并且能控制自己的力量。
在短短的几个月里,有两伙强盗袭击向雨村,但都被雷厉一人打败,而且下场很惨——他们被打碎了脉门。按照卡拉肖克·矢的推测,雷厉的脉术一旦直接攻击在脉门上,轻则会让脉门频率紊乱,重则会击碎脉门。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打开雷厉的全部脉门。值得一提的是,两伙强盗中有人自称魁拔。不过无论是卡拉肖克·矢还是村民都没相信罢了。
卡拉肖克·矢对雷厉脉冲的特殊性质很感兴趣,但在研究了很久后没有得到结果。而雷厉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儿,在高强度训练和攻击敌人后,他自身的问题也开始显现。
其实在来到向雨村的半年多,来自灵山的恶魔一直困扰着雷厉,那就是五年原始人般的生活带给他的心理问题:他现在吃饭虽然开始运用餐具,但依然会狼吞虎咽的;他的眼神有时会发出饿狼般的凶光;他会潜意识的弓下身体,提防不存在的敌人……
卡拉肖克·矢和卓先生本来以为这些习惯会随着时间慢慢退化,但雷厉自己在做出这些举动的同时,却因灵魂的成熟清楚地明白着:兽性不会因步入高等社会而彻底消失,它会潜藏在自己内心的最深处,然后伺机爆发,那个时候,只有大量的杀戮才能满足这股兽性——也就是说,如不合理治疗,雷厉将注定成为一个杀人狂魔。
雷厉在清楚这一点后,使劲搜刮着脑海中关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意图寻找到解决办法,在数个月有意识或是无意识的思考中,竟然真的让他找出了两个可行的办法——自我催眠和冥想。
自我催眠指人类利用自我意识和意象的能力,通过自己的思维资源,进行自我强化、自我教育和自我治疗。但由于雷厉对自我催眠步骤并不熟悉,只好通过学习格勒莫赫人的独特脉术或寻找有催眠、致幻作用的药物,去步步探求方法——但在几个月内并没看到什么成效。
而冥想是瑜伽中最珍贵的一项技法,是实现入定的途径。一切真实无讹的瑜伽冥想术的最终目的都在于把人引导到解脱的境界。一名习瑜伽者通过瑜伽冥想来制服心灵(心思意念),并超脱物质欲念。感受到和原始动因(The Original Cause万源之源)直接沟通。瑜伽冥想的真义是把心、意、灵完全专注在原始之初之中。
这样说其实有些抽象,其实对于雷厉来说,冥想的核心是要在打坐的过程中忘空一切,将所有欲望忘空,从物质欲念的羁绊中解脱出来。现在看来,雷厉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更为柔和的办法——冥想。
雷厉先是仔细选择了一个冥想的地方,那是最东面的海岸线,距离向雨村大约有二十多公里远,那是一处呈拱门状的海岸悬崖,风景很优美,很奇特,有点像地球的莱夫卡达的爱奥尼亚岛,但区别在于不会有人来打扰他,天气也比那儿多变,大多时候是阴天。
雷厉第一次在“拱桥涯”上冥想时很顺利,在尝试了十多种自己知道的呼吸方法后,他选择了最适合他的“随息法”:意念呼吸自然出入,心息相依,意气相随,不加干涉。但这其实是在为以后直接运用“止息法”(将别的呼吸法后,久炼纯熟,形成一种柔、缓、细、长的呼吸。呼吸细若游丝,若有若无。称止息。也叫胎息。)做准备。
在开始冥想后,雷厉漂泊不定的心终于稳定下来,他的心情放松了很多,甚至感到自己已经恢复了正常。在他的气息逐渐变得平和后,即使是卡拉肖克·矢和卓先生也能感到雷厉的变化,他们为这种变化感到疑惑的同时为雷厉高兴。
在冥想出现了显著作用的时候,雷厉正式将冥想纳为生活作息的一部分,他每天凌晨三点出发,在“拱桥涯”上五心朝天,冥想两小时后折回向雨村,修行脉术。他并没有觉得这样很无聊,而是感受到了冥想带给他的巨大好处,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并且在冥想过程中感觉到了自身各个感官的提升,他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像看电影时一下子换了高帧的一样,能看到常人难以关注到的细节。
在冥想带来的安定中修炼脉术可谓事半功倍,卡拉肖克·矢对他的理解能力和天赋惊讶到了无可复加的程度,开始对雷厉倾囊相授,雷厉沉浸在获得力量的喜悦时,却逐渐回忆起了在地球的生活——那里才是他的家。
这时,雷厉却注意到了卡拉肖克·矢的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
卡拉肖克·矢在知道魁拔复活的消息后,开始密切关注相关信息,这一切倒是很正常,但自从他知道了关于神圣龙国内乱的消息之后,他开始变得有些异常,有时坐在板凳上朝着西南方向看,一看就是一整天。
雷厉以为他是在往家乡的方向看去,不禁有些思念家乡。
“家乡吗……这个世界没有比我的家乡更遥远的地方了。”
有天,雷厉突然注意到兽东本地一种金属制的大型乐器,很像地球的“萨克斯”。雷厉委托桑桑父亲在过年节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
经过七八天的改造,雷厉成功凭借愈加清晰的记忆造出了一个“萨克斯”。然后试着去吹奏那首思念已久的曲子——《goin home》(回家)
萨克斯悠扬清扬的声音在水亭响起,正在附近回忆往昔的卡拉肖克·矢和看书的桑桑被吸引了过来。
虽然没有莎鼓和金锤等重金属的敲击声,但萨克斯独有音色还是深深的打动了他们。
深沉而平静,富有感情,轻柔而忧伤,好像回声中的回声、在寂静无声的时刻,没有任何别的乐器能发出这种奇妙的声响。
而雷厉极具感染力和穿透力的演奏更是激荡着一老一少两个人的心。《回家》风格属于“沉思音乐”。它不是怀旧音乐,这些乐曲听起来让人能够静下心来想一些东西或者一些事情——就是沉思、沉思一些东西。
听过《回家》的人都知道,这是一首听了就不会忘得曲子,其主旋律的走向,音往上走。因为人在回家时候的心情那种迫切、那种急切的感受被抓住了,注意人回家的时候没有说往后退缩的,而是非常迫切的三步并着两步往家赶的那种心情,原作家用音乐的调式和调性很好的把这种情感表现了出来。演奏起来的感觉要特别的温馨。
……
一曲罢后好久,一老一少两人才从那种温馨忧伤的感觉中走出来,桑桑只是觉得这首曲子好听,而卡拉肖克·矢听出的却是雷厉的孤独,明白他是很想家了,和自己一样——只是又诧异于雷厉在音乐方面的天赋。
到了后来,卡拉肖克·矢早上教雷厉脉术,雷厉下午则教卡拉肖克·矢萨克斯。此后,卡拉肖克·矢在会准时在每个黄昏吹奏那首《回家》。
一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人抱着笨重的萨克斯吹,好像挺违和的,但这证明了音乐不分老幼贵贱,也不分在什么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