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王家二爷王海丰正在警察署点头哈腰:“诶,军爷,我来赎人。”
“嗯?”贼眉鼠脸的小警察明知故问地假装没听到。
王海丰上道地塞了一整包大洋,小警察掂了掂,笑着让王海丰进去了。
一走进去,就看到一整间大牢房蹲满了狼狈的学生,知识分子。
延兰拧着眉,满腔愤怒热血被这么一关,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再看到父亲,延兰终于绷不住,大哭起来:“爹!”
“延兰!”王海风也爱女心切,颇为焦急。
一旁狼狈的沈宁深抬头看了一眼,看见果然不是自家大人来赎自己,自嘲地笑了笑。
都说北平沈家家大业大,可连元配太太的嫡长孙都不来赎,难不成是没钱吗?沈宁深觉得很悲哀。
现在的沈家老太太不是沈家老爷子的元配,元配太太生下沈宁深的亲爹沈齐就过世了。
所以现在沈家一家子,除了大老爷沈齐,剩下的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都不是沈齐的亲兄弟。
前些年打仗,每家都要出个壮丁,沈家那时还不发达,一家子也只有几个丫鬟伺候。
总不能叫丫鬟去当兵吧。
现在的沈家老太太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去受苦,就把沈齐叫去了。
战场上的子弹不长眼,沈齐大头兵一个,连尸体都没找着。
自此,沈齐唯一的儿子,沈宁深的地位便一落千丈。
沈家老爷子是个势力人儿,最是拈轻怕重,欺软怕硬的,怎么可能会替一个没什么出息的孙子出头呢?
更可笑的是,沈家老爷子这种性格,反倒混了个高官职位,多的是人谄媚奉承。
沈宁深想到这里,不禁泪流满面。
王海丰眼尖地看见延兰旁边坐着一个穿得良好的少爷模样的人。
越看越眼熟,这?这不是沈家的沈宁深吗?!
“这两个是我的孩子。”王海丰又塞了一把钱给看守的警察。
警察也非常上道地放行。
沈宁深脸上还有泪痕,俊朗的脸上满是疑惑:“你怎么帮我?”
也不怪他不记得王海丰,毕竟王家也只是中等世家。
“顺手人情而已,沈少爷也别在意了。”王海风道。
延兰坐在黄包车上,伸出头来道:“沈宁深,你快回去吧,你母亲还在等你吧。”
“谢谢。”沈宁深也想到了他的母亲,他在沈家不好过,她母亲更甚。
道了谢之后,沈宁深就走了,背影有些消瘦。
在黄包车上,王海风问延兰:“你认识沈宁深?”
“我们一起策划的演讲。”
“他是北平沈家的嫡长孙,你知道吗?”
延兰最讨厌听到这种什么嫡长孙,庶长孙的,封建得不得了。
当下就恼了:“我知道!知道!你不要那么多事好吗?关你什么事啊?”
王海丰皱眉,又看到女儿狼狈的样子,终究没开口教训。
到了王宅,本想好好教训教训女儿的王二奶奶看到女儿凌乱的头发和身上的脏污,不要说教训了,哭得惊天动地。
君兰也泪眼婆娑起来。
到了晚上,赤兰奶声奶气地问母亲:“娘,你说二姐姐为什么会被抓啊?”
王大奶奶绣花的手一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因为世风日下啊。”
小赤兰嘟嘴,道:“不懂。”
“不懂就快睡觉吧,小懒猪。”王家大老爷王白鹤对女儿说道。
赤兰缓缓睡去,王大奶奶道:“你说这是要打仗了吗?”
王白鹤翻了个身,迷糊道:“也不会打到北平来的。”
“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