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静悄悄地走进了客厅,他打开吊灯望着空无一人的客厅,面容有些憔悴。
他走到了沙发旁,刚欲坐下,这时他看到了茶几上倒下来的照片。
他疲倦的面容舒展了几分,立起了照片,上面是个可爱的小男孩抱着一只小狗。他温柔地抚摸着照片上的男孩。
陈雅敏躲在厚厚的窗帘后,偷偷地望着他。看着他嘴唇翕动,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慢慢走向房间。
陈雅敏蹑手蹑脚地从窗帘之后钻了出来,她像是小偷般抬高着腿,然后蜻蜓点水般用脚趾一点点贴着地面。很快她就来到了房间门前,门虚掩着,她透过一小道缝隙缝隙看着这个奇怪的不速之客。
男人安静地坐在办公椅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吓了陈雅敏一跳。男人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电话一般,丝毫没有去管,任凭铃声在静谧的房间中喧嚣着。
过了一会儿,铃声顿时消失,他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疲倦地挤了挤太阳穴。
一条讯息转了过来,他用眼睛一瞟,然后眼神空洞地望着大开的窗户,此刻,微风吹起了窗帘。
他站起身,缓步走向了窗口……
陈雅敏尽管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是此刻最重要的还是拦下他。
男人的一只脚已经踏出了窗框,他望着这条腿空荡荡地晃荡着,苦笑着哼了一声。
再见……
他闭上眼睛,重心放了下去。
“等一下!”陈雅敏破门而入,他望着面前的女人,脸色有些惊讶,不过旋即变得安详。
陈雅敏的手伸展出去,试图去抓起男人最后还停留在窗边的右脚,但是,差一点。
陈雅敏在窗口望着同样望着自己的男人,他的身影急速下滑着,但不知为什么,这一幕慢得有些奇怪,她能看见男人每一个脸上细微的表情。
肉体砸在地面发出的声音似乎被刻意隐去了一般,什么都没有响起,只有男人身后渗出的血液,像是一大滩涂鸦一般,染在了整片水泥路上。
她转过身,去拿起男人的手机叫救护车,但是她打开手机的一刻望见了手机上的时间。
她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了当时的报纸,那个富豪坠亡的日子,此刻正和自己所见的一模一样。
她四处张望着,大声喊道:“贩时者,你快出来啊!我知道这是你搞得鬼!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呢?你就不能做些什么事情吗?”
这时周围的一切失去了颜色,变得灰白起来。她望着面前的镜子,贩时者正拿着沙漏走了出来,只有沙漏被上了颜色,发出着绚烂而不安的红色光芒。
“你为什么什么也不做呢?”陈雅敏质问他道。
“我没有必要改变历史,这不是我应该做的。”贩时者平静地说道,口气像是在审判一般。
“那回到过去又有什么意义呢?”陈雅敏失态地继续质问道,“你难道就是专门把我骗回来看这么一出戏的嘛!?”
贩时者没有说话。
“我原来以为你是神,一个可以改变历史,让世界更为美好的神。”她说道,“看起来并不是,你连人都不配被称为!”
贩时者只是平静地听着她的宣泄,他知道女孩的难言之隐将在此刻被揭晓。
“曾经…曾经也有这样一个女孩,被她的父母亲手从高楼上抛下。”女孩说道,“她的眼睛里满是火焰,以及父母最后带泪的笑颜。从那时起,女孩封印了自己的过去,大家也从未在女孩面前提及过,把所有的笑容带给女孩,女孩也回之笑容。”
“那个女孩。”贩时者停顿了一会儿说道,“就是你吧。”
陈雅敏蹲在地上,泪水开始扑簌扑簌地掉落。
“我恨自己的无能,无能去帮助父母逃过这场无情的大火。”她带着哭腔地说道。
贩时者走到了她的面前递给了她一张纸巾。
好一会儿她才平复了一下心情,她红着眼眶说道:“对不起,我……”
“不用解释,我能理解。”贩时者挤出了一个笑容,“我们是搭档嘛,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再说你说完能好受些。”
“那你能不能尝试救活他?”她问道。
贩时者没有搭腔,他拿起了男人的手机,然后打开来给她看。
她捂住嘴惊讶地望着上面的信息,失声道:“怎么会……”
“有些时候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忍。”男人说道,“我就算把时间调回去救下他又有什么用呢?这是他的命。”
“有些人总是要为他人而自我做出牺牲的。在这一方面他是条汉子。”
“但是……”贩时者立马加重了语气说道,“在另外一方面他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陈雅敏不解地望着他。这时周围的一切又染上了颜色,时间霎时跳回到了现在。
这时,夫人倚靠在门口,双目无神地望着客厅。
“你们夫妻二人可真是厉害。”他说道,“就连这样的勾当也能做出来!”
“什么意思?”陈雅敏问道。
“那种重返青春的药剂里面是不是含有一些成分表上没有说明的东西呢?”贩时者质问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夫人说道。
“既然你不愿意说出来的话,那我就替你回答吧。”贩时者说道,“这种药剂里面掺有伦诺侍奉的那只怪物的体液,这只怪物是要依靠吞噬时间来维持生命的,所以你们和它签订了某种契约,它给你们它的体液,而你们把时间奉献给它。”
“那种体液被注射进人体后循环出来的有毒产物会欺骗细胞,误使身体器官以为仍旧处于身体的上升期,因此会加速细胞分裂,但是细胞的分裂是有上限的,一旦全身细胞分裂达到上限,但是大脑仍旧被蒙蔽着,错误的以为身体仍旧处于上升期,到这个时候,全身细胞都会直接进入程序性死亡,只需要片刻,一个硕大的活人便会变成一具空瘪的干尸!这种通过透支细胞带来的年轻又有什么意义呢?”
“的确,那种药剂里面掺有体液,但是那又怎么样?”她面带不屑地说道,“人类总是喜欢沉溺于这些虚幻的事物,而祂能提供给我们,我们又为什么不接受呢?反正这个世界从祂苏醒过来以后便已经走向了倒计时,而且我们没有战胜祂的可能,我们为什么不能快乐地走向灭亡呢?”
这句话让面前的二人感到毛骨悚然。
这时,她的身后开始变得扭曲起来,伴随着她骇人的笑声,突如其来的漩涡将她吸入然后消失不见。
夕阳下,陈雅敏和他坐在长椅上,一起看着落山的太阳。
这时贩时者站了起来,陈雅敏望向他说道:“你要去哪?”
贩时者没有理睬她,但是陈雅敏却跟了上来。
壮丽的落日已经沉了下去,月亮的银辉已经挂满天空。这时,贩时者停下匆促的脚步,回身看着气喘吁吁的女生。
“你为什么还要再跟着我呢?已经结束了。”他说道。
弯下身子喘息的陈雅敏抬起头对他说道:“还没有结束!”
路灯下贩时者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说道:“接下去的路将会十分危险,你,确定要,继续吗?”
陈雅敏的影子汇聚在她的脚下,她回答道:“我们是搭档啊!”
贩时者转过身继续步履匆匆地行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