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弟兄们,磨好刀,找好夜行服,趁夜里端了沈狗的钱仓。”玄清大手一挥道。
“那,我们.....”萧暮涵又道。
“你们......就这样走了,爷还真有点舍不得,像你这么有趣的丫头可不多见啊。”玄清挑起萧暮涵的下巴道。
萧暮涵轻笑一声,不着痕迹地躲开:“山主还真是说笑了,这紫凌城的醉厢楼什么样的妙人没有。”
“但若是,爷就看上你了呢......”见萧暮涵躲开玄清也不恼,弯下腰,俊脸凑近了萧暮涵。
萧暮涵轻轻勾唇,抬眸对上玄清的眸子,任谁都未想到,萧暮涵下一秒会抬脸与玄清凑得更近,纵使像玄清如此风流之人也是一惊,面对萧暮涵的绝世容颜,与萦绕在鼻尖淡淡地香味,就如充血了一般,竟是脸红了......
开玩笑,前世行房之事都做过了,她会因为一个凑近脸而脸红吗。
雪绫早旁边干着急,干嘛呢,红个屁的脸,上啊,人家都那么主动了。
气氛霎时变得有些尴尬,突然,一个山匪冲了进来,见山主与一女子靠那么近也不好过去,只得跑到文惜身边说了些什么。
文惜面色一喜,道:“还不快请!”
“不用请了。”一道磁性的男声传来,这声音让萧暮涵娇躯一震,下意识看向来人,不等将来人看得真切,泪水便沾湿了眼眶,模糊了双目,是他,真的是他......
没曾想重生再见会是在这里......
来人身着墨色华服,五官分明,可惑众生,虽说比玄清还要美上几分,但也无阴柔之感,反倒有种阳刚之气,来人正是夜瑾霖。
双目触及萧暮涵时,却无了前世的柔情,反倒是一片凉薄。
萧暮涵的心狠狠一颤,他这是......愿他来生不爱自己,不也是自己希望的吗,自己只要此生不负他就好了,不是吗。
但为什么,心里还是有着满满的失落,触及到他那凉薄的双目之时,那颗重活一世滚烫的心仿佛一下子凉了半截......
忘川河畔
阎王见此,不禁轻叹,看向抱臂观望观凡镜的孟婆:“是你吧。”
“是。”孟婆道,“既然那女子重活一世只是抱着还恩的态度,还是不要再一次误了那男儿一生的好。”
“你这就是胡闹,使用回光珠就已经是破例了,你怎么还敢私自篡改别人的命数。”阎王道,但还是没舍得吼她。
“我这是在帮他,无了情感,便无了软肋,无了软肋不就会过得很好吗,这不也是那女子希望的嘛?“孟婆又道。虽说表面一直是轻笑着,但心里却是冷到了极点。
她这话,也是对阎王说的,都断了情缘,也好......
见了那么多的爱恨情仇,她都已经对感情麻木了,就算那个萧姓女子在忘川河畔站了三日,就算她愿意为了那男子,舍弃千年,但那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会看那男子一次又一次地走过奈河桥,一次又一次地断了不是和她的红尘,呵,直至被忘川幽灵折磨的魂飞魄散......
阎王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笑盈盈的女子,她在笑,也许只有他看得出,在她眼底无尽的冰冷,还有一丝丝的苦涩......苦涩?!不知道是为了世人的情仇,还是为他......当然,第二种他是万不敢想的。
还真是可笑,这孟婆满脸笑意心却冷到了极致;他这阎王一脸冷漠,却不知心却温热至极。
他明白她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但他只想陪着她啊,哪也不想去。
犹记得千万年前,他不是阎王,她不是孟婆。只是一双相爱的夫妻罢了。那时,他是一个穷书生,她是他的青梅竹马。只是他一个男人竟生来体弱多病,她每日心力交瘁地为他求医治病,他看了实在心疼,每每让她莫要再这样劳累,她便会像一个孩子一般生半天气,她说:“我是你的妻子,当然要为你做这些啊。”
他说:“我是你的夫君,但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她听得此话,都会趴在他怀里说:“黔(qian)宴,不要这样说,在奴家冷的时候,看见宴郎,趴在宴郎怀里,就不会冷了啊。宴郎在奴家心里就是最好的。”
后来,过了一年又一年,他的气色逐渐好了起来,而她的身体确实越来越不好,直至他发现,原来她一直都在卖血换得好药给他治病。
他的妻,就这样为他付出了三年啊,他却什么也不知道,他的病是天生的顽疾,根本就治不好啊,那一刻,他觉得口中蔓延的都是一种血腥味,只是,是苦的,很苦很苦,苦到了心里。
他不可能再让她如此作践自己,他开始埋头苦学,每每都到了后半夜才歇下。
待他赶考前,她趴在他怀中,对他说:“宴郎,你觉得人死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啊。”
“不知道,就是会消逝在一片漆黑的泥土里吧。”他轻抚着她的青丝说着。
“但奴家听评书的说,人死后会经过鬼门关,走过黄泉路,还有要过了忘川河上的奈河桥,还要喝了孟婆汤忘了前尘往事,再去转世投胎。”她津津乐道的说着。
“哎呀,那都是骗人的啊。”他说道。
“如果是那样我会在奈河桥等你的。”她说。
这句话他也是听得隐约,因为他当时太过疲倦了。
次日一早,他醒来便见她忙碌的身影,只见她为他备好了吃食:“宴郎,你定会取得佳绩的,这是一些吃食,路上别饿着。”
他上前拥住她,她趴在她怀里,是了,她最喜欢的也就是喜欢趴在他怀中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了。
“倪玥,等着我,等我回来,我们就不会再过这样苦的日子了。”他说着,轻轻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后,便离开了。
这一去,便是十多日,他中了状元,风风光光的骑着高头大马来接她。不过可悲的却是,她身子实在是撑不住,没等他回来便去了,已经去了两日了。
他酿酿呛呛的一路冲到家门前,他的阿玥,却真的没有在门口等他,只是见了一座孤坟,他猛然跪在了她坟前:“阿玥,不,怎么会......这不是你对不对,这不是你对不对......你的宴郎回来了,我们可以过上好日子了,你睁眼看看好不好,阿玥......”
他哭了,哭的悲凉,哭的撕心裂肺,颓唐的靠在她坟前,紧紧的搂着那块冰冷的碑。
猛然想起,赶考前日他的阿玥对他说的那段话,只是两眼空洞的看着前方,默念着:他的阿玥在奈河桥等他,他要去找她......或许是跪的太久,回到家中的那一小段路都跌倒了好几次。
拿了一杯毒酒,回到了坟前,一股脑地喝下,他只知道,他的阿玥在等他他要快点去找她:“阿玥,你的宴郎来找你了......”
他没想到,死后真的会走过倪玥所说的一切,他一步步地向前走着,过了鬼门关,过了黄泉路,终于,到了忘川河,但是,忘川河的奈何桥之上,却没有他的阿玥。
那一任孟婆告诉他,喝了孟婆汤入轮回去寻她吧。他也只好照办,不过他只是将那孟婆汤含在了嘴里,没有咽下去。
不知过了多少世,他没有遇到他的阿玥,约是又过了百年,他死后再过那条路时他跳下了忘川河。
又在忘川历经了千年,他却一直没有见他的阿玥从奈何桥上走过,他的执念仍存,便又可以入了轮回,又在人世历经一番,却还是未遇到他的阿玥,又是耗费一生,当他再到奈河桥上时,却惊喜地发现,在那等他的孟婆有着让他熟悉至极的感觉,只是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就认定了她就是他的阿玥。
他没有再入轮回,选择了在地府中当差,一步步的获得提拔,直至坐上了阎王的位置。
但是,或许是已经过了几千年了,再见她时,她对自己冷淡的就如真的是陌生人一般。每次自己去时,她只会说:“来我这除了讨碗孟婆汤喝,没有别的事就回吧。”
所以他每次去都只能真正的喝下一碗极苦的孟婆汤才得以有机会和她一叙。回到阎王府都是要再查阅一番他的前世之事。
渐渐地她开始主动叫他喝酒,喝了那么多碗孟婆汤,这酒水中掺的孟婆汤他自是尝地出来,或许也是喝得多了,孟婆汤对他早就没了作用。
就如此,不这这样过了多少万年了,她让他喝的孟婆汤只会让他更加忘不了她的味道,但是,他却不知为何会如此这样,为何,他的阿玥会对他如此疏离了。
那冷漠的眼神使得他没有勇气去告诉她,他爱她,一直没有忘掉她......
他不知道的是,她在第一次便跳下了忘川河,一次一次的见他颓唐慌张的走过奈河桥,她一直以为,他断的一直都不是和她的红尘,殊不知,他千万年的奔头都是她啊。
两人,谁都不知对方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只晓得,他们错过了两千多年,他爱的早就不是她,她想灌他孟婆汤其实是想让他忘了他这近千年来遇到的所有的心爱之人,但却发现,他好像忘不掉。
他只晓得,他和她分开了很久,但是再见之时,她的眼中没有了以往的情感,有的只是无尽的冰冷,他以为她给他灌孟婆汤是因为她不想让他想起那个倪玥。殊不知,他奔波了千年只是为了寻找他的阿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