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姐姐没用,帮不了你们。”云儿歉疚不已,怜惜地用帕子拭着东慧湿淋淋的发稍。
东慧却轻摇头,勉强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握住云儿的手道:“你已经尽力了,谢谢你,云儿!”
“是呀,我知道姐姐尽了力的,阿玛这会儿怕是谁也说不动他了。”
不是的,还有一个人可以…可以说动他!姐姐其实没有尽力,没有尽力……
眼见弟弟那万分沮丧的模样,云儿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但这话却始终未能出口,只是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掌灯时分,罕见的大雨还在发泄不止,紫禁城储秀宫内,曲兰正在银环的服侍下准备就寝。
银环替她解着发髻,珠花归在紫檀木匣子里,碧玉簪置于水晶托架上,其他的钗环首饰也都各有各的归属,一一地分置其中。
一个小宫女双手捧来一床松软的棉被,怯怯地行至这边曲膝道:“启禀郡主,棉被已经烤干了。”
“恩,去把帐子也都取下来烤一烤,本郡主最受不了这潮腻腻的鬼天气!”曲兰一面吩咐一面抱怨。
“是。”小宫女立刻去取床上的幔帐。
“郡主说的是,要说呀还是咱们科尔沁的天最舒服,最贴人。”银环忙跟着应和。
“科尔沁的天固然是好,只可惜不够大,哪里像大清的万里河山可以一边是雨一边是雪,南方开花北方结果,这才叫真正的天下。”曲兰骄傲地握起铜镜的金手柄,对着那一轮宝气环绕中略微模糊的娇颜,抚腮自赏。
“对对对,郡主说得对极了!这样好的天下也只有让咱们郡主来做女主人才相配,那些个什么云儿雨儿的,哪里有资格呢!”机敏的丫鬟不失时机讨好着。
“说到那个云儿,可真出乎我的意料,看皇上被她迷得什么似的,本以为该是个妩媚妖娆,风情万种的女人,呵,没想到竟是个毛丫头,虽说长得还算周正,可你瞧她那装扮,一条裙子又暗又旧的,也能穿出来见人。”
“那种小门小户的人家就是那样,没见过大世面,又怎么能和您比呢?您可是国色天香的金牡丹,她充其量不过是棵草罢了。依奴婢看呀,皇上只是图个新鲜有趣,等腻烦了,自然还是要乖乖回到郡主身边的。”
银环这两句“真言”说得曲兰心花怒放,很是受用,当即抓了个翡翠镯子塞到她手里。
“多谢郡主恩典!”
听雨轩下听雨宣,云儿独自坐在半开着幔帐的床上听着窗外的疯狂宣泄。
坠落的雨珠子狠命抽打着芭蕉轻薄的叶片,无处可遁,可怜的芭蕉叶唯有暗自承受接连不断的打击,发出痛苦的呻吟。
世人都道雨打芭蕉是欢快的乐曲,却不知实为它们凄婉的哭诉。
“不是本郡主要吓唬你,一旦由你坐上这个位子,我倒是勉强忍得下,可众多蒙古亲贵岂肯轻易罢休?他们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到时候泱泱铁蹄踏破长城,直捣京师,社稷动荡,民不聊生,朝廷能答应么?百姓能答应么?”
“现在你弟弟的终身幸福,皇上的英明,甚至大清的安危,可都系在你一个人身上啊!”
“所以只要你肯答应,本郡主就有本事向皇太后求下这个恩典。”
“要娶她,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进门!”
“你已经尽力了,谢谢你,云儿!”
许多画面,许多声音相互交错叠现,不断向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