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长长的夹道上,两侧高墙遮日,飞甍参差,置身其中人一下子变得何其渺小,如沧海一粟般。
一条条走道深远幽长,一座座抱厦居高临下,一重重宫门虎视眈眈。不时有几名宫人从身边匆匆经过,无不是垂面收臂,形态畏惧,没有一丝生气。
这是云儿第一次踏入紫禁城的大门,这里的奢华没有比她料想的更甚,而这里的气氛却远比她料想的还要怕人的多。
这是一个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凄风入耳,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宫深似海,深宫的生活更海底般幽暗凄寒吧。
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来到这里,更无从想象如果将来要生活在这样一个令人发颤的地方,自己会是何等的境况。
一路心神不定的胡思乱想,就来到养心门下。
东慧嘱咐她先在此等候,自己进去打探一下情况,再领她入内方妥当。云儿也颇为赞同,于是略有不安地独自静候在门柱旁,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只见东慧大模大样地走进养心殿,尽管心里虚得直打鼓,手里慌得直发汗,可看起来比平时还要坦然,一点也不像偷摸做事的样子。
她的这番本领和那份“没理也要狡三分”的本事,被后来的夫君戏称为“混世魔的杀手锏”,但凡这杀手锏一出,任谁也没有办法,只好乖乖双手投降。
此刻,东慧正趴在门缝上探听里面的动静。可没等听仔细,里面的人一开门她重心一歪,一脚绊进去,扑到来人怀里,才没有摔倒。
众人不备都“啊”地惊叫出来,东慧抬头见咫尺间皇太后的眼睛正错愕地看着她,顿时尴尬地笑笑:“太后…太后吉祥。”
“冒失鬼。”太后只说了一句便没再责怪,更没有像往常那样捏住她圆乎乎的鼻子逗笑,因为此时谁都没有这样的心思。
太后和曲兰在奴才们的簇拥下向门口走去,东慧赶紧跟了上去,搀住太后的手臂。
至养心门下,她伶俐地挡在太后和云儿之间,指着守在门口的云儿道:“太后,这是王府新来的丫头,是个哑巴。”顺势拉云儿一同跪了,高扬起帕子,“奴才们恭送太后。”
皇太后哪里有心情关注一个王府的丫鬟,正眼也没瞧地就转身离开了。
直到看不见太后一行人的影子了,两个姑娘才松下一口气地站起来,“多亏你机灵,刚才太突然了,我都不知要说什么,险些出了纰漏。”云儿谢过。
进入养心殿内,小坠子在外堂迎上来。
“小坠子,我要单独和皇上说说话,你把里里外外的奴才都带下去。”东慧吩咐。
小坠子应声点头,抬眼瞧见旁边着宫女装扮的云儿,尽管是简衣朴素,可却难掩其美貌与气质,他料定此人并非宫中之人,“敢问郡主这位是……?”
东慧假意嗽嗽嗓子,冲他使眼色,小坠子立即心领神会,欣喜地说:“噢…是云格格吧,果然不同凡响呀。”
“公公好。”
“这下咱们皇上有救了,有救了!您二位放心,奴才在外头盯着,尽管进去见皇上,只是这时间不能太长,要不让太后撞见了奴才也没法交代。”
小坠子说罢引云儿到了东屋门口,黄花梨的房门被轻声推开一道窄缝,云儿侧身进去,门又被轻轻掩上。
东慧就守在门口的坐炕上,小坠子带了一干奴才站到殿外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