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场二楼,想着时候差不多了,福临开始按捺不住,想法子脱身。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一碗核桃酪上。他悄悄伸出一只手假意在碗边和着音乐敲打,趁大家都不在意,一下把碗打翻。
黏腻腻的酪汁泼了一身,衣襟、袖口、腰带都是,周围奴才们一时忙乱,福临却隐隐得意,和太后告了话,就换衣裳去了。
太后正看在兴头上,只怪了句“不知道小心”就没再理睬,专心看起戏来。
离了戏场,福临当然没有去换什么衣裳,而是满心欢喜地直奔荷花池,顺道还不忘用池子里的水洗洗弄脏的地方。
心情愉悦,脚下生风,约定的假山就在眼前,一颗心好像小爪频挠。福临清清嗓子走过去,“云……”开了一半的口定格在脸上,笑容也尴尬地僵住,面前两个人也好像被抓赃一样的不自在。
“奴才费扬古……”费扬古利索地抹下袖口,却被皇上抢先一步拦下。
“哎,不必拘礼,云儿呢?云儿在哪儿?”福临托着他的胳膊,向周围找了找,以急切而期盼的目光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费扬古面有难色,低下了头。
东慧见状解围地拉过皇帝的手,顿了顿,虽然不忍心但还是说了出来,“九哥哥,别看了,云儿根本没来,咱们是白忙活了。”
福临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好像没有听懂,他抓住东慧的双肩追问:“没来?!为什么没来,是病了?还是……”
“唉,可怜的云儿,她哪儿还敢来呀。”东慧压下皇帝的胳膊,忿忿不平地把朝中传说云儿引诱皇上的事说了一遍,又像模像样地分析,说受到这样的委屈,云儿心情肯定坏透了,身体估计也跟着不好了,为了少招惹是非,当然就不能来这种场合了。
福临一听顿时怒火万丈,气势汹汹地嚷着要治所有传话人的罪。其实这件事情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宫里的勾心斗角一向让他深恶痛疾。
东慧也在一旁帮腔,自认天生古道热肠的她最看不得平白受欺负遭冤枉的事,如今云儿又那么单纯善良,人见人爱,自己要是男子也得对她动心呢。所以心里就更加替她不平,幸好被费扬古一番话才劝下来。
“请皇上千万不要这么做,事情刚刚平息,如果这个时候再重新提起来的话,那么最难堪,受伤害最深的人就是我的姐姐呀!”
听了这话,两个怒火中烧的人像被泼下一盆凉水,不再做声。
好一会儿,东慧试着拉拉皇帝的衣袖,为难地说:“九哥哥,其实费扬古说得挺有道理的,再说万一不是我们想的那个人干的,岂不弄巧成拙,惹出更大的麻烦?我觉得云儿肯定不希望自己成为人人都在谈论的话题,她会更伤心的。”
福临点头默认,却转身一拳顶在假山凹凸不平的岩粒上。坚硬的石块好像直扎进了心窝,生生的疼。他嘲讽般地扬了扬嘴角,把她害得那么惨却全然不知,还自以为对她很好,现在又连惩罚罪魁祸首的办法都没有,自己真是没用,没用。
“费扬古,你能不能帮朕带一封信?”福临回头乞求般地说道。
费扬古想了想点点头,皇帝感谢地拍拍他的肩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