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皇贵妃这是第几次呕血了?!”皇帝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回……回皇上的话,是……是第三次了!”查查慌张地跪在地上回答,方才见到主子昏迷不醒,小丫头束手无策只好请来了太医,同时也惊动了皇帝。
“什么,都三次了?!”皇帝盛怒,一拍桌子,“为什么不早禀报,你还想不想要脑袋了?!”
“皇上明见,不是奴才胆敢隐瞒,是主子不让奴才说呀!”
皇帝看了一眼房门,压低嗓门道:“那你也该偷偷告诉朕,不能把朕蒙在鼓里啊!”
这时,只见太医拭着汗走了出来。
“怎么样?”皇帝冲过去焦急地问。
“启禀皇上,臣刚刚为皇贵妃施了针,暂时没有大碍了。不过……”太医垂下目光,欲言又止。
皇帝还来不及放下的心忽又提了起来,紧张地盯着太医道:“不过什么?请太医一定要如实告诉朕呐!”
“回皇上,皇贵妃的病实乃多年来心中积郁所致,寻常的药物却只能救外而无法救于内,若是心病不除,恐怕……”太医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恐怕拖不久了。”
太医诚实的回答犹如当胸一击,沉重地打在了皇帝那颗脆弱柔软的心上,令他疼痛难奈。多年来心中积郁所致!云儿,你全部的积郁,全部的苦难都因朕而起呀!是朕太自私了,朕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爱会把你害成这样……皇帝一拳打在墙上,眼睛里布满了恨,怨,和伤。不,朕要留住你,朕一定要留住你,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少时,皇帝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擦擦眼睛,捧起御厨房刚送来的补汤走进卧房。
“云儿,起来吃点东西。”皇帝温柔地说道。
云儿缓慢地闭了下眼,很勉强地笑笑,“皇上,臣妾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啊。”皇帝把她拥起靠在怀里,“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玉林禅师云游回去了,准备下个月在清凉寺开坛讲经,到时朕也会去,你要是能好些,就带你一起去。”
“皇上,臣妾想去,就请带上臣妾吧!”云儿诚心恳求道。这一年多来,苦日难度,她常以读经参禅来缓和心中的悲伤,渐渐地,就对佛学兴致甚浓了。
“好,带上你,所以你得乖乖吃东西,打起精神来才行呀。”皇帝说着就亲手喂起云儿来,同时心中也打定了一个主意。
一个月后,山西五台山清凉寺讲经大会,皇帝携皇贵妃御驾亲临,盛况空前。
几日后的一个傍晚,皇帝来到云儿的禅房。
“在看哪一段看得这么出神?”皇帝一身布衣笑着坐到云儿身边。
“皇上,臣妾在想人若一口气不来,要往何处安身立命呢?”云儿十分认真地说。
皇帝脸色一沉,“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这怎么是不吉利呢?但凡是人,都逃不过生、老、病、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臣妾觉得早一点知道便可早一些安心吧。”云儿继续试探地说道,“皇上,也许臣妾可以陪皇上的时候不会太长了……”
“别胡说!”话还没说完就被激动的皇帝打断,单薄的身子立刻被紧紧拥住,只听皇帝哽咽道:“只不过得了一点小病,别说这么丧气的话。看,这几日在山里住着不是好多了么。”
“是啊,山寺清幽,佛法静心,远离浮华与喧扰,臣妾确实觉得好多了。”云儿也不禁感叹道。
皇帝又拉开她,看着她说:“那要是让你长住在这种青山绿水的地方呢?”
云儿笑着摇摇头,“不,臣妾说过永远不离开皇上,所以等皇上回宫,臣妾就一起回去。”
“那个皇宫根本就是个龙潭虎穴,世间炼狱!”皇帝愤慨地说道。
“龙潭虎穴也好,世间炼狱也罢,总之皇上到哪里,云儿就去哪里。”
轻柔的话语间却透着不可动摇的坚定,皇帝心中一热,“当真是我到哪里,你就到哪里?”
云儿点点头。“你跟朕来。”皇帝为她穿好棉袍,拉着她出了门。
夜色宁谧,清凛的雪水欢快地流淌着。二人相携来到后山,顺着皇帝手指的方向,云儿分明看到一驾马车早已等候在前。
皇帝握起云儿的手道:“还愿意跟我走吗?”
云儿泪眼盈盈地凝视着他,含笑点头,“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