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匆匆忙忙赶至承乾宫,云儿正大汗淋漓地挣扎在床/上,双手紧抓着被角,眉头深拧,下唇都被咬出了血,极度的痛楚将她整个吞没。
“疼了多久了?”孙嬷嬷忙过去查看。
“一个多时辰了。”景香答道。
孙嬷嬷看过之后舒了口气道:“没事,头一胎都有些吃力,不打紧的。”她一边安慰云儿,一边吩咐,“你们几个别都站在这儿,生孩子主要靠自己,人多了反而碍事,查查留下帮忙,你们俩出去烧点热水,多备些干净的帕子来。”
有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嬷嬷在,三个下人心里也有了底,立即分头忙碌起来。
“啊……啊……”疼痛一阵强过一阵,完全没有穷尽,云儿呻吟的声音变得沙哑,她就快要精疲力竭了。“用力,用力呀!”孙嬷嬷引导着她。查查在一旁不停为她擦着汗,而自己竟也紧张得满头是汗。
在忽然来临的一阵巨痛中,她分明感到了孩子已经滑出体内,可是……为什么没有听到那嘹亮的啼哭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么了?!
云儿喘着粗气,惧怕而颤抖地问:“嬷嬷……嬷嬷……孩子……孩子怎么样?”
“恭喜娘娘,是个小阿哥,孩子好得很呐!”孙嬷嬷笑容满面地回道,接着又说,“真是奇了,别的孩子一落地都是大哭不止,可他却冲着奴婢笑呢!”
“真的真的,主子你快看,小阿哥真的笑了,他太可爱了!”查查也凑过去惊喜地叫着。
不管是会笑还是会哭,只要孩子健康平安就好。云儿放心地闭上了疲累的眼睛,她全身已经一丝气力也没有了,昏昏沉沉地就将睡去。
孙嬷嬷利索地把小阿哥全身擦净,用小被子包好,“奶娘应该早就指派好了吧,奴婢这就把小主子送到阿哥所去,也顺便向内务府报备一声,就说四阿哥出世了。”
云儿朦胧中听到此话,惊悸般猛地睁开双眼,大呼道:“不!孙嬷嬷,先别去,把孩子给我!”
孙嬷嬷疑惑地走了过来。
云儿强撑起上身,揽了一下被汗水浸透的长发,接过孩子紧紧搂在怀中。她贪婪地望着她的孩子,这么一丁点儿大,软得就像一团棉花,胖嘟嘟的小脸蛋白里透粉,有股天然的奶香。孩子额头不高,眉毛细细淡淡的,不时半睁开黑亮亮的眼睛瞧着自己,很快就又闭上,是个秀气的男孩子呢!不过不太像皇上,倒是颇像自己。
“小阿哥可是奴婢见过最漂亮的孩子了,俗话说子多随母,小主子和皇贵妃真是长得一个模样儿!”孙嬷嬷夸赞道。
“笑了笑了,又笑了!呵呵!”查查看着不时翘动嘴角的小宝宝欢喜得不得了。
云儿也不觉慈爱地笑了,这是她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啊,为什么她不能哺育,却要送去给别人?一种极大的悲戚与眷恋溢满了她的心,也冲垮了她的理智,“孙嬷嬷,我想求你一件事。”云儿忽然抬头说。
“娘娘有事只管吩咐,说求岂不折杀奴婢了。”
“暂时不要把小阿哥出生的消息说出去,反正宫里其他人都不在,皇上他们最快也要明天才回来,那么,在这之前就让他留在我身边吧,让我多抱抱他,多看看他吧!”云儿说着落下泪来。
“不可不可!别说奴婢没那个胆,就是娘娘您也万万不能这么做啊!一旦让人知道了,是会召祸的呀!”孙嬷嬷脸色大变,连连摆手摇头。
“嬷嬷,我求你了,只这一个晚上!”云儿凄声哀求,只见她慌张地褪下了腕子上的红手珠强塞给孙嬷嬷,又吩咐查查,“查查,快去把我的首饰匣取来给嬷嬷。”
“是。”查查拿来一只紫檀的首饰匣一并塞到孙嬷嬷手中。
孙嬷嬷看看手里的珠宝,又看看可怜的云儿,咬牙道:“这……好吧。”
“多谢嬷嬷成全!”云儿破涕为笑。
孙嬷嬷来到外厅,对景香和另一个宫女说道:“娘娘生产怕是要拖到明日了,既然这儿也不缺人手,你们俩就先回去歇了吧,明早再来。”
这二人一听虽也觉得蹊跷,但总是乐得轻闲,也就放心地回住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