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福临抱住云儿一同滚落山坡,幸好山势并不陡峭,加之积雪和落叶的保护,两人在翻滚了长长一段距离后渐渐停在山坳里。
由于过度惊吓和连续翻滚,两人都觉得头昏眼花,阵阵恶心和眩晕,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想回答,可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经过了好一阵的缓和,福临先清醒过来,“云儿,云儿!云儿你醒醒,快醒醒!”
在福临的呼唤和晃动下,迷离的云儿渐渐睁大眼睛,看到面前那张焦急的脸,“我们这是怎么了?”
福临扶她坐起来,“都是东慧那死……”云儿莫名地望着他,福临慌忙改口,“这下可好,松鼠没见着,倒害得咱们从上面摔下来,你快检查一下自己,看有没有伤到?”
“我倒是没事。”云儿抬抬胳膊,摸摸腿脚。
“那就好。”见云儿安然无恙,福临也就放心了,如释重负地拍拍两边衣袖。
“九公子,你的手!”云儿惊呼,福临低眼一看,左手背被树枝划出了几道血痕,顿时生疼。
“一定是刚才为了护着我才……”云儿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为什么每次自己都要连累他受伤。
“还好是我,要是伤在你一个姑娘的手上或者脸上,那才糟糕。”
见云儿向腰间摸索,福临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递上前去,云儿见了方才想起自己的帕子还在他那里,两人会心一笑,云儿接过手帕细心为福临包好伤口。
“我们现在要怎么出去呢?”云儿仰望着山坡叹气。
“我们的马车在东边,你看,现在太阳的方向是西,咱们背着太阳走就一定能走回去。”
“恩。”云儿欣然听从。
尽管这个从兵书上学来的计策在理论上正确,可二人在山林里兜了半天也没有真的走出去。
“哈啾!”云儿打了个喷嚏,耳边的山风开始变得刺骨,阳光也冷却下来,她悄悄哈了哈手掌,拉紧衣领。
走在前面的福临见了,脱下自己的披风搭在云儿身上。云儿不肯,两人推让几次,终于拗不过,只好任福临用披风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我们来生火,这样大家就都不冷了。”福临把地上零散的树枝归成一堆,然后用两个小石头“啪啪”几下果真点起了一簇火苗。
“九公子在哪里学到这样的本事?”看着逐渐旺盛的火光,云儿越来越佩服这位能干的九公子了。
福临的脸色忽然沉下来,低声说:“我十四叔教的。”
“你十四叔对你真好,看来府上是个大家族。”云儿显得有点失望。
两人坐到靠近火堆的一块石头上,福临眼中掠过一丝惆怅,“骑马、打猎,十四叔的确教了我很多事情,不过现在我只有母亲一个亲人了,其实我是半个孤儿,我阿玛在我六岁的时候就离开了。”
“原来我们都是半个孤儿。”
福临扭头瞪大眼睛,“你也是?!”
“我亲生的娘在我出生那天就离开了我,听阿玛说还没有来得及看我一眼。”语到伤心处云儿不禁哽咽,但她很快控制住了,“不过阿玛和大娘都很疼我,还有一个好弟弟。”
真想不到这样一个完美的女子竟然有着如此堪怜的身世,自己幼年尚有双亲的疼爱,而她却连母亲的面也不曾见过,比自己更不幸几倍。
怜惜之情化作一股冲动,一瞬间福临握住了云儿略带寒气的双手。云儿一惊,心里像撞进一头撒欢的小鹿,但却没有挣扎,只是羞赧地望着福临,相视间流淌着款款深情。
莫不是前世注定的缘分?一个是有父无母,一个是有母无父,这其中的心酸滋味何足与外人道,看来唯有彼此能明了。
山风吹拂中,紧握的双手分明感到了冰冷下面的那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