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皇帝兴冲冲来到承乾宫,把云儿带出院子示意她上轿。
“都这么晚了,皇上还要去哪儿呀?”云儿不解地问道。
“请娘娘上轿。”皇帝笑嘻嘻地不正面回答,只摆出一个恭请的憨姿势来,逗得云儿忍俊不禁。
坐进轿中一路前行,待出了轿子,正是威仪的大清门下。
夜,是温暖而惬意的,头顶新月如弓,优雅地挂在蓝丝缎一般的天际,洒下迷人的光晕。
“朕说过,要用大红喜轿把你从大清门抬进宫来,可惜终是没有做到,不过朕现在要亲手握着你,把你从这里带进咱们的家。”皇帝郑重而温柔地握起云儿的手,深情地望着她动容地点下头去。
就这样,皎洁的月光下,两个含情脉脉的身影徐徐前行。他们相互凝望着彼此,没有说一句话,只用眼神来道尽万语千言。夜风轻和地吹拂着男子的英容,女子的笑颜,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终此一生,夫复何求?
从大清门一路走回到养心殿,这短短的一段路,他们竟走了三年。也许前方依旧是不平静的,依旧是坎坷辛苦的,但只要紧握住彼此不放开,就有了对抗宿命的力量。
“皇上,云儿是你的妃子了。”云儿脉脉注视着皇帝,从现在起,她要尽最大努力爱这个冷冰冰的皇宫,让它变得温馨起来,因为这里是他们的家。
“不对,不对。”皇帝笑着摇摇头。
云儿微一蹙眉,不解地看着他。
只见皇帝拢起一双柔软的玉手,轻吻了下,真诚地说道:“你不是妃子,你是我福临这辈子唯一的妻子。”
一股感动的热流立即涌了出来,“皇上!”
“别哭,今天是该高兴的日子,来,朕带你看一样东西。”皇帝细心地替云儿抹去眼泪,拉着她跑进东稍间里。一进门,云儿就看到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正是昔日她所画的“燕子图”。
“温慧端敬才貌全,身世飘零谁人怜?春花不欲富贵簪,遥向清云愁满天。”云儿一边慢步走近,一边痴然地念着。
看过之后,她了解地笑了,一句“知奴莫若君”,让皇帝也湿了眼眶,动情地将她拥入怀中。
“这两年,朕以为你已经不在了,真是万念俱灰,只有靠这幅画支撑着活下去,每天看到它就像看到你一样。不过现在好了,你又回到朕的身边,而且再没有人能把咱们分开了,看来老天待朕还是不薄的。”皇帝感慨地说。
是啊,尽管苦难重重,可上天最终不还是成全了我们的感情么?好幸运,也好珍贵!云儿饱含深情地抬起头看着眼前人,此刻,他已不再是皇帝,而只是自己的丈夫。
春/宵易逝,不如及时行乐,福临横抱起爱妻,快步走向那张宽大的龙床。
门外,小坠子适时地关上了房门,只留下室内无限恩爱缠绵……
正阳门前一处张贴告示的城楼下,聚集着一群看热闹的老百姓。
“哦呦,这册封皇妃还能大赦天下,可真是不多见呐!”一位年长者稀奇地指指点点。
这时,就听人群里一个谨慎的声音悄悄说道:“我跟你们说,这个妃子的来历可不一般,听说这次皇帝南巡,从杭州带回来一个年轻漂亮的歌妓,而这新封的妃子就是那歌妓,为了遮丑才说是大臣家的女儿。”
“不对不对,我表叔是在宫里当差的,据说这个妃子原先是嫁过人的,不过后来丈夫死了,也不知怎么地就和皇帝勾搭上了。”又一个人煞有介事地说道。
“对对对,我记得几年前不是有个大官的女儿嫁做蒙古王妃了吗?是不是这一个呀?”
“哼,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个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臭女人,居然能得到那么高的头衔,她也配!”又多了一个妇人尖刻的声音。
“快走开,快走开!不许聚众议论!”一队官兵突然跑过来霸道地冲散了凑热闹的人群。
然而,天下悠悠之口又岂是可以防得住,灭得尽的?关于这位宠妃扑朔的身世,离奇的经历,很快就成为了京城百姓街头巷尾的热谈,历久不衰。